一

未来的二十一世纪，世界上原有的几大霸权主义国家已被两大跨星球国际公司控制，沦为傀儡，其他发展中国家对这两大公司也是俯首称臣，这两大公司就是iba和wbe。同时这两大公司为了争夺其生存的最基本因素——能源而进行的竞争也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它们使用不带标记的战斗机器人进行小规模的、秘而不宣的战争，已是半公开的秘密。
二十一世纪某一年的狂欢节后，iba和wbe相继向广大发展中国家推出了一种最新型的电脑游戏——毁灭战斗机器人，这种电脑游戏用一个大容量、处理信息速度相当之快的传感器与操作人头部相连，操作人通过自己大脑的脑电波控制游戏中的战斗机器人。游戏机使用两大公司最先进的第五代光子运算电脑，这种电脑游戏的随意性，逼真性都相当高，玩游戏的人坐进游戏机后，在幻象中用脑电波控制着战斗机器人，用武器攻击对手，摧毁敌方基地。在游戏中，无论是与对手的搏杀，还是摧毁敌人基地时升起的蘑菇云，都是那样的栩栩如生，以至与玩过游戏的人都激动地说：“简直就跟真的一样！”当然，不是反应、计算能力都相当快地人，是玩不好这个游戏的。iba和wbe推出的这种相类似的游戏节目无疑耗费了大量的软件开发费用，游戏机本身的造价亦不低，但两大公司却一反常态，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慷慨推销给广大的发展中国家。并且，玩的人每顺利通过下一关，都会得到一张免费玩下一关的优惠卷。如果一人一直在一部机器上用优惠卷全部玩通关，那便会得到出品机器的iba或者wbe提供的一份精美的礼品。这样做明摆着是亏本，完全有违于两公司“利益就是上帝”的原则。可两公司打着“服务民众，开拓需要牺牲”的牌子这样做了。“毁灭机器人”游戏在iba和wbe的所在国是禁止使用的，因为游戏节目中充满了暴力和屠杀，但在发展中国家由于两大公司的巨大压力，政府对这种严重影响儿童身心健康的电脑游戏只有听之任之。“毁灭机器人”游戏在发展中国家的街头巷尾迅速普及，推出一年间，游戏高手层出不穷。可能够多次领到精美礼品的，毕竟只是少数之中的少数。两大公司的精美礼品，就是用花信封包着的面额为两百美元的银行支票。

二

但是，有两个孩子例外，他们就是阿南和阿美。
阿南、阿美是某个发展中国家沿海城市的中学生，他们是双胞胎，家庭并不富有。哥哥阿南、妹妹阿美从小在速记方面就显示出了极高的天赋，他们大脑异常快速的信息处理功能，曾经引起科学家的主义，但由于国家太穷，无力投入研究，他们的才能也就被埋没了。
像当今所有孩子一样，阿南、阿美酷爱玩电脑游戏，只是流行的好些电脑游戏都太简单，他们俩根本就不费什么劲就玩过了通关。直到“毁灭机器人”游戏进入市场，这种全新的游戏一下子就将他俩吸引住了：游戏需要操作人对电脑提供的数据作出迅速、正确的分析处理，而且，电脑游戏的参数时刻在改变，相同的一关游戏，可能第二天内容已大不相同。
看吧，游戏高手坐在电脑舱里，巨大的机器在头部合拢，闭上眼睛，在幻象中用大脑控制着战斗机器人。一排排的数据、信息不断出现，高手们根据这些作出选择判断，用装备的武器将敌人毁灭．如果判断失误，红色的火光闪起，顿时机毁人亡，也就“gameover”了。
花信封随时等待着高手们去领取，大多数人都把它看作可望不可及的目标，只有少数高手在为它全力一搏，很多人即使得到花信封，为玩游戏所花费的金钱也大大超过了奖金数额。但到后来，阿南和阿美也做到扭亏为盈了。
十月里的某一天，阿南正在一台“毁灭机器人”游戏机里费力搏杀，外面，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站在外联的显示屏前，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南一路过关斩将。终于，这一关地最终目标——原子能采矿厂出现在地平线地尽头，背后，夕阳将广袤的沙漠染得血红，沙漠中，一座座被毁灭的防卫炮塔正冒着黑烟，一个个被轰得稀巴烂的战斗机器人正支离破碎地静静地躺在沙漠地地上。阿南用战斗机器人用激光枪代手，缓缓地向战场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对准地平线尽头原子能采矿厂发射了一枚微型核子飞弹，蘑菇云在远方慢慢升起，整个采矿厂被夷为平地。
游戏就这样结束了，阿南从游戏机中钻出，手中不无得意地挥舞着一张优惠卷。
这时，陌生的外国人向阿南走来：“你好，我叫约翰，是wbe的市场调查员。”阿南看见一张保养得很好、有着笑眯了得双眼的胖脸，他不想与这家伙闲扯，掉过头就走，可背后却仍然响着约翰那甜得发腻得声音。“年轻人，你可真是高手之中的高手啊，据我所知，你已经是第九次拿到我们的精美礼品了，你比那些普通人真不知强上多少倍。天才，真是了不起的天才。”
阿南飘飘然起来：“那当然。”
“可是，你知道吗？wbe公司即将推出一种新的电脑游戏：毁灭机器人第二代。在这个游戏节目里，可以共九人连线，而且，敌人也更狡猾，更难以对付。你知道吗，这个游戏是有感情的一切一切简直就和真的一模一样。”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和我们都有关系。wbe公司十大董事之一的亿万富翁汤姆逊，对这个尚未投入市场的游戏大加嘲讽，说什么即便脑瓜子再聪明，任何一个人也无法不经过失败而顺利玩通关，而且他愿意为此设下赌注。要他不投反对票，除非我们市场调查部的人证明给他看。这个老畜生，他对游戏节目是否进入市场是有否决权的。”
“可是，这和我还是没有什么关系呀！”
“你对这样一个优秀的电脑游戏被无知的老家伙白白埋没，难道能够坐视不管吗？”
“我认为，这与我并没有多大关系。”阿南正欲离开，约翰伸手拦住他。
“包吃包住，免费到花花世界旅游。全部的十二关中，第一关酬金为5千，第二关6千，一次类推，顺利打通关，你将会有12．6万元奖金呢！怎么样？”
阿南从没听到大人对他许诺过这样一大笔钱，而且，仅仅只需要他去玩他最喜欢玩的电脑游戏，他动心了：“真的吗？”
“那当然，这就是合同，需要过目一下吗？”
合同写得很清楚，无需细看。阿南想，是不是该和父亲商量一下呢？
胖子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事，说：“阿南，你已经是16岁的男子汉了难道还要像小孩子一样吗？留下一封信，告诉父母你走了，不要担心。我相信不出两个月，你就会带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钞票，给父母一个极大的惊喜。”
“那好吧，不过我想知道，这样好的事是怎么会轮到我的头上？”
“我们当然也有自己的条件：首先，你必须对这一切保密，不能透露这种新游戏的内容；其次，假如一次失败，那你将失去所有累积奖金，马上打道回府。”约翰皮笑肉不笑地对阿南说，“但是至少，你可以免费地旅游一趟，公司还有精美礼品奉送。”
“不要以为12．6万元的奖金是一笔大数字。”在飞往wbe公司的飞机上，约翰对阿南继续开导说，“要知道富翁汤姆逊与市场调查部总经理华莱士的赌注是整整200万美金哪。”

三

飞机垂直降落在一片灯火的海洋中。阿南还未来得及仔细欣赏灯红酒绿的西方大都市夜景，约翰就将阿南塞进了一辆等候多时的氢动力小轿车，wbe的地下实验室在远离城市的沙漠中，飞速行驶的氢动力轿车花了一天一夜时间才到达。
阿南被安排在一间小房间里，第二天，游戏开始了。
阿南无法确切说出“毁灭机器人第二代”和老的游戏的具体区别，尽管心理早有准备。游戏开始后，他还是从心底暗暗惊叹，这哪里是游戏，简直就和真的一模一样。人一坐进封闭的电脑舱内，就像飞行员被绑在座椅上，巨大的传感器连接着大脑、双手和双脚，一切都模拟实战。在幻象中，机器人从基地起飞，按照预定作战计划飞向目标。脚下，机器在均匀地震动，虽有防护系统，仍然能够感觉到飞行时的失重状态，颠簸、碰撞和爆炸的轰鸣声，无一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完成任务后，机器人自动返回基地。
阿南在第一关结束，激动地走出机器时，约翰那张皮笑肉不笑地胖脸又出现在他的面前。“怎么样，小伙子，我没有骗你吧？祝贺你赢得第一关的5000元，这是你的奖金证明。”约翰将一张花花绿绿的存单递给阿南，“不过，我想要提醒你，如果你下一步失败了，它也就不存在了。”
阿南抬起头盯着约翰的胖脸：“我会拿到12．6万元奖金的。”午饭又是炸薯条、鸡腿、汉堡包。“我要吃新鲜蔬菜！”阿南抗议道。
“免费让你吃就不错了。”阿南听见一个人用蹩脚的英语对他说。这是一个黑人，看上去与自己差不多大。“你好，我叫布莱克，比你早来几个月。”
阿南的英语水平勉强可以跟布莱克进行一些简单的谈话，从布莱克的嘴中，阿南得知自己并不是唯一的游戏实验者，约翰从世界各地找来了二十几个游戏高手，大家都在角逐这12．6万元奖金。“现在，我只想回家。”阿南听布莱克这样说，他似乎已经厌倦了。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那笔奖金。阿南这样想，他成长的地方能够给予他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在以后的几关里，参加游戏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没有规律，有时是清晨，有时是深夜，所有的一切都尽力模拟实战。由一人单干变为多人配合，游戏的内容也更火爆，更刺激，游戏中只有一样东西不会改变——毁灭的目标永远都是带iba标志的建筑物、机器人、车辆和人员等等。通过第五关后，阿南享受到了一顿丰富的午餐，不仅有他要求的新鲜蔬菜，还有海鲜。“现在，他们总算知道我的重要了吧。”阿南得意洋洋地坐在餐桌边，想起刚才约翰的一番吹捧，又觉得有些飘飘然。桌上有一道菜是龙虾，血红的怪物举着一对吓人的大钳，直勾勾地望着他。看到龙虾，阿南又想起游戏中那血腥的场面，支离破碎的尸体，在死亡的神翼下发抖、号哭的人们，特别是战火中那些小孩的脸，那些纯洁的脸所透露出来的对死亡的深深的恐惧，强烈地震撼这他的心灵。当然，他把他们全杀了，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一切只不过是场游戏罢了。阿南摆摆头，决定忘掉这一切，抓起盘里地龙虾一口咬去。
在以后的游戏中，玩的难度变得越来越大。游戏中一般有两种战斗机器人，一种是单纯由电脑控制的机器人，一种是人脑、电脑共同控制的机器人，后一种比前一种要难对付得多。游戏中，这种有人驾驶得机器人慢慢增多，而且，它们的驾驶员变得更善于沉着应战，也更冷酷，这样，慢慢地，阿南看见自己身边配合的战斗机器人战死沙场的越来越多了。
游戏的竞争也到了白热化的地步，阿南明白那些在游戏中失败了的人会被wbe立即扫地出门，他可不想失败。当然，他也不会失败，因为他是游戏高手，是游戏天才。在沙漠中，在丛林里，在水下，在空中，在iba宇宙穿梭运输船边，在月球原子能采矿厂前，他的表现，他的战绩永远是最出色的。一个又一个游戏高手失败了，在七零八落坠毁的战斗机器人的废铁中，阿南看见了好些熟悉的面孔，他们和黑人布莱克一样，都曾与他一起同吃同住，而现在他们都要带着永远的遗憾回到他们那贫穷的国家里去了。虽然，因为言语不通，他们从未交谈过，可阿南还是挺同情这些不幸的失败者的。
尽管阿南有超人的反应速度和信息处理能力，但仍然时常面临失败的危险。那样，约翰承诺的免费旅游将不再存在，而如果在游戏中被击毙，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了。第七关“水下大鲨”行动中，在500米深的海底，敌人的一束激光差点打穿了他的氧气瓶。第十关“沙漠怒吼”行动中，差点因为没能及时冲出爆炸中的油库而前功尽弃。第十一关“空中冲击波”行动，在大峡谷高速飞行追击敌人时，僚机差点儿和他来了个“死亡之吻”。幸亏他反应快，僚机在谷底撞成了齑粉，而他终于追上敌机，用一枚导弹将载有月球蓝宝石的运输机轰了下来。
最后的第十二关即将来临，wbe给了一整天的假。阿南躺在床上，又想起妹妹阿美来，这半个月来，他还没有给家里去过一封信，不知道小妹怎样了。不要紧，只要明天一切顺利，他就可以拿到那12．6万元奖金了，第一件事，就是要给妹妹买一部市面上最好的电脑。想到这里阿南高兴地笑了。

四

具有决定性地一天终于来到了，像召开军事会议那样，所有通过前十一关地游戏高手会聚一堂。阿南扫了一眼，一共有十三个人，也就是说，约翰找了至少一百多人来参加这种游戏。在这些人中，阿南看见了黑人布莱克熟悉地面孔，他俩对视着笑了一下，虽然布莱克搞错了参加游戏的人数，可是能闯到这一关，也算很不错了。
约翰那笑眯了双眼的胖脸第一次变得严肃，他像指挥官那样用棍子敲了敲目标的全息地图：“最后一关将由你们所有人参加。这是iba在月球背面最大的一个原子能采矿厂，和你们原先见过的基地大不一样的是，这个基地的外围防御能力是你们所不能想象的，多管电磁炮、自动激光武器、追踪式防空飞弹、射线武器、战斗机器人，会多到让你们忙不过手脚，能冲破防线摧毁基地。才会赢得最后的胜利。你们都是高手，都是身经百战的英雄，在你们这些天才面前‘不可能’这个词是不存在的。来吧，孩子们，砸烂iba基地的大门，12．6万元花花绿绿的钞票在等待着你们中的幸运者。前进吧！胜败在此一举，游戏世界的大门在你们面前敞开，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最终的游戏高手！”
十三个人分别坐进各自的游戏舱中。像往常一样，游戏机开始模拟战斗机器人升空，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脚下剧烈颤抖，阿南开始感觉到使他极不舒服的失重反应。一排排的信息、数据不断在他的面前闪过，攻关的秘诀或许就在里面。阿南抛弃杂念，飞速分析起来。
“全体队员注意，目标即将出现。方位正南2648，飞弹方位炮塔20座，电磁炮塔50座，1号机器人数量30，2好机器人数量5，做好战斗准备。”
电脑所说地号机器人就是人脑、电脑、机器三位一体地战斗机器人，这种机器人和阿南现在驾驶地一样，既可飞行，又可跳跃奔跑。如不将它消灭，它会一直跟着你，使你无法进攻，甚至还会将你消灭掉。
十三个人全部通过了基地的第一到防线，又经过一番搏杀，十三个人终于闯进了基地的主体防御系统。阿南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冲进了到处喷火的地狱，多管电磁炮的炮弹，追踪防御飞弹，激光，各种能量射线密得就像是田野里得草，四架机器人在火神的怒吼下立即被撕得粉碎，其余的人飞速下降，落在地面上。
喷火的武器终于停止了，代之以蜂拥而上的1号、2号战斗机器人。在月球背面荒凉的遍布石块的土地上，屠杀开始了。
阿南面对的不仅是敌人的机器人，还要提防地下自动武器的威胁，四面都是火光冲天的爆炸，炸飞的金属块散落得满地都是。一个又一个得1号、2号机器人在阿南面前倒下了，可九个游戏高手也只剩下三个。在一堆冒烟的破铜烂铁中，阿南看见黑人布莱克横卧其中。在电脑游戏中，他死了，月球黑夜的严寒使他的皮肤变得苍白。可怜的孩子，约翰会马上将他从游戏机中揪出，一脚踢出wbe的大门。这样，黑孩子布莱克那些用奖金替妈妈治病、修一栋不漏雨的大房子的所有梦想都化为灰烬了。
形势变的越来越不利了，仅剩的三个人中又有一个在月球环形山的凹地里面被2号机器人的多管电磁炮轰成了齑粉。“可恶！”阿南暗暗咬牙。现在，继续往里冲实在太危险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脱离敌人满是自动武器的防卫阵地，将敌人的2号机器人引出来，单打独斗。显然敌人出动了所有的2号机器人，只要消灭了他们，其他的东西就不足为惧了。
“僚机！注意，立即撤离防线！”阿南大声呼叫唯一的同伴，两架机器人飞速退回。现在，只有密切配合，才有获胜的希望。
不出所料，十二个2号机器人追了上来，六比一，形势危急。
阿南和僚机沉着应战，他们配合相当默契，伺机进攻。一团又一团的蘑菇云慢慢升起，飞散的金属块上，不时出现iba的鹰头标志。
“阿南！救我！”突然，电脑传来僚机一束紧急信息。阿南挥动激光枪，面前的一个2号机器人立即碎成了两半，他迅速朝僚机奔去。
僚机横卧在环形山的中央，受了重伤，满是窟窿，除了生命舱，其它的一切装备都被打得稀烂，四周还可辨认出三具iba战斗机器人的残骸。他的对手，一个舱门标有十五颗黑星（这象征着已打下了十五架wbe战斗机器人）的2号机器人，站在山顶，机器上得多管电磁炮正缓缓抬起。透过生命舱厚厚得玻璃，阿南发现僚机的驾驶员，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孩子正用一种极度惊恐、害怕的眼光望着他。不就是一场游戏吗，何苦那么认真。阿南救不了他，多管电磁炮的炮弹实在太快了，阿南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打成满天飞舞地金属片。
战场上只剩下两个人，阿南和这个舱门上有十五颗黑星的2号机器人，而且，阿南的机器人已负伤多处。此时，火红的太阳已在天边露脸，属于月亮的夜晚马上就要离去。
这是最后一战，环形山圆圈形的山顶上，阿南和这个王牌机器人静静站着，等待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山顶的那一刻。那一刻，便是他们一场恶战一决生死的时候。成功失败在此一举，虽然是一场游戏，阿南总觉得这个对手是有生命的。
当第一缕阳光照到山顶时，一束密集的炮弹向阿南射来。
完成任务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单靠阿南一个人要再冲进iba的原子能采矿厂，几乎没有希望。阿南现在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如何消灭他的对手。
跳跃、奔跑、各种战术、谋略，阿南倾尽所能，仍不能将对手置于死地。对手似乎清楚他的一切战术，阿南不仅没有占到便宜，自己的机器人也被激光枪烧了几个窟窿。
“真是见鬼了！”阿南想起只有自己的妹妹阿美才有这样的能耐，但那是不可能的。眼前的这个机器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有人操纵，还是最先进的游戏软件，只有消灭了它，才能弄个明白。
王牌2号机器人似乎并不急于消灭阿南，而是一步步地慢慢将阿南地武器装备打坏，慢慢地将他的精神拖垮。
阿南已跑了很久，离iba的基地很远了。现在，荒凉的大地上只有他们两人。
阿南的机器人终于不行了，各系统很快将难以维持，敌人却没有受到多大实质性损害。探测显示，他正在一公里外，慢慢向阿南靠近，看样子是准备用飞弹作最后一击了。阿南忽然心生一计，那是他在游戏机上与妹妹阿美作对抗游戏时采取的一个谋略，他将一门基本完好的电磁炮藏在生命舱的旁边。不出所料，对手的一枚追踪飞弹喷着火飞了过来。“管他呢，赌一回吧。”但愿像他第一次使用这个谋略赢了妹妹阿美一样。这个谋略，就是大森林的野生动物经常使用的一种逃生手段——装死。
阿南将反应装甲对准导弹飞来的方向，他不跑开，也难以跑开。导弹轰的一声爆炸了，反应装甲保护了生命舱和唯一的一门电磁炮。阿南的战斗机器人解体了，金属片和各种部件，碎裂的武器散得满地都是，生命舱被气浪冲出了百多米，翻倒在柔软的沙地上，一动不动，灰尘、石块漫天飞舞。
对手显然不敢轻敌，隔得很远，不断用雷达扫描着满是金属碎片得战场。阿南静静地躺在地上，等待着。
灰尘早已散去，双方还是在耐心等待着，等待着最后一幕的开场。“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游戏，太出色了！”
对手显然用完了所有的导弹，他没有再攻击，如果他再靠近，就处于阿南电磁炮的火力范围之内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对手终于按捺不住了，在他的雷达范围内，满是碎裂的金属片，还有什么可怕的呢？阿南从屏幕上看见对手放出的战场无人侦察机慢慢向他飞来，这意味着对手在作最后的侦察。太好了，只要不露出破绽，胜利就有希望了。
无人侦察机从生命舱上空飘过，电磁炮和生命舱的一部分都被埋在沙土下，伪装得非常像一块大的机器人残骸，无从察觉。无人侦察机转向了别处。
无人侦察机飞走后，又过了一会儿，在天边地平线的尽头，太阳升起的地方，终于出现了一片飞扬的尘土。那是对手的战斗机器人，它渐渐地走近阿南机器人的一大片残骸。
“近一点，再近一点。”越近，阿南的危险就越大，希望也越多。
对手的机器人终于走进了电磁炮火力范围，它也慢慢抬起它的多管电磁炮。看得出，它受得伤也不轻。现在，它的胜利就在眼前，电磁炮瞄着已成残骸得生命舱，只要两秒钟，它的舱门上又会增加耀眼的黑星，它将永远是当之无愧的王牌机器人。
生命舱旁的沙地猛地卷起一阵狂暴的风沙，火红的电磁炮炮弹就像一束束射出的激光。然而，这并不是iba战斗机器人装备的电磁炮在开火，那时阿南的生命舱旁那门唯一的电磁炮射出了所有的两百发炮弹，发发命中，对手的机器人四分五裂。在阿南的屏幕上，放大了的图象里，满是飞舞的金属碎片。对手机器人中央的生命舱被炸开，在天空打了个转，直直地落在沙土石块遍布地大地上。
在变成一堆碎玻璃地生命舱里，阿南猛地看见了妹妹阿美的脸！

五

第二天，在wbe地下实验室区，阿南闯进了约翰的办公室。
“约翰！你骗我，其它的实验者呢？”
“别激动，小伙子，他们都已经被淘汰了，回国了，只有你一个人通过了游戏。虽然没有毁灭基地，我们决定再给你依次实验的机会，原来的奖金依然有效。怎么样？”
“根本没有人能通过那样的防线，进去等于送死。除了我，所有的人，他们都没有被淘汰，也没有回国，他们在那条防线里战死了！是吗？”
“傻孩子，这些都是游戏啊。”
“不是游戏，一切一切都是真的，我们驾驶的机器人都是真的，手里的电磁炮是真的，被毁灭的基地是真的，我们杀死的所有的那些人，也全是真的！我竟杀死了我的孪生妹妹，天啊！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真可惜，小伙子，我们还希望你继续有所作为呢，你想知道到底为什么吗？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约翰悠闲的点上一根烟，靠在皮转椅上，“大家都知道，wbe和iba是死对头，暗地里发生一些小冲突是在所难免的。很久以前我们就发现我们战斗机器人的驾驶员心理很不稳定，我们无论如何也消除不掉这种该死的对死亡的恐惧，而且，这些卖命的雇佣军要价也特别高。经过一番琢磨，我们推出了‘毁灭机器人’游戏，这游戏和我们战斗机器人的操作方法几乎是一样的，你明白了吗？”
“你们借用游戏来挑选驾驶战斗机器人的高手，然后又把我们骗到这里来为你们卖命，卑鄙无耻！”
“对啊，而且几乎不用花什么钱。可是iba也知道了这个秘密。”约翰的胖脸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惋惜之情，“如果只有我们知道这个妙方，那该多好。参加战争的人都以为在玩游戏，头脑清醒，一点都不怕死，真是出色的战士。”
“难道他们的生命在你们眼里一钱不值吗？”
“什么，你们这些落后国家的草民？”约翰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在头上插根草标，贱价卖给我都不要，你还以为自己了不起吗？”
“你们也有法律，我马上就会去告你们。”阿南扬起手里的微型录音机，“这就是证据。”
“小伙子，你的录音机在我们有强磁场干扰的办公室里面是没有用的，而且，要知道wbe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
阿南试了试录音机，果真失效了，里面只有嘈杂的吱吱声。对面，约翰的胖脸开心地笑了，笑开了一朵花。
“可是，这个东西还有用。”阿南从身后掏出一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射线枪。射线枪指向了约翰的胖脸，狂笑凝固了，极像一尊泥塑的人像。

尾声

阿南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处终身监禁，并永不得减刑。
在狱中，阿南所有牵涉到wbe和游戏实验的书信都被电脑卡下并销毁了。从父母的来信中，阿南得知在他离家出走后，妹妹阿美也被一个叫山姆的外国人带走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父母花光了所有的储蓄也找不到她，她就这样失踪了。阿南没法告诉父母妹妹的下落，他也不忍心将真相告诉父母。狱中并没有虐待，只是阿南很想念他那在大洋彼岸的贫穷的家。
阿南所在的国家曾一度禁止“毁灭机器人”游戏，可不久游戏又恢复了，坚持禁止游戏的总理也在巨大的压力下引咎辞职。
wbe和iba公司不久又推出了第二代“毁灭机器人”游戏。
某发展中国家的小城市，约翰又出现了。又必要说明的是，他是wbe无性繁殖技术“生产”的两百名市场调查员中的一名（当然，有一名已经不存在了）。这两百人就像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完全一样。眼下这个约翰正走向两名刚从游戏机里面走出来、兴高采烈、手握花花信封的少年。这个胖脸上堆满笑容的家伙也用甜蜜蜜的声音招呼他俩：“你们好！孩子们！我叫约翰，是wbe的市场调查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