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总公司总经理室的门,王百青就感到剑拔弩张的气氛,迎接他的是一张张怨气冲天的脸:为啥要解除我们的合同?我们辛辛苦苦在这里干了将近十年,现在说不要就不要啦,我们介大年龄再到啥地方去找工作? 王百青只好耐心地解释这不是解除合同,是合同到期不续聘了。为啥不续聘呢?是目前公司生意不景气,用不着这么多人,所以么只好——职工们根本不满意这种空洞的解释,继续嚷着:公司不景气,为啥你们还大吃大喝?头头们为啥还一人一个手机?公司都是叫你们这帮人吃光的。 为啥要开除老职工?你们自己的皇亲国戚还在调进来? 为啥进来的全是不会做生活的人?有技术的却被抄鱿鱼,这个公司还搞得好啦? 王经理,你太狠心了,这个公司是我们做出来的,现在合同一满就叫我们走路,你还有没有良心? 他有啥良心,他的良心都叫狗吃掉了。 要开除,为啥不开除周敏?她也是合同工呀! 周敏,他舍得开除的?欢喜她也来不及呢! 王经理,你到底为啥要开除我们?你讲呀!讲不出个道理,今天不放你走。 …… 往日,这些职工都是可以被王百青象丫头般地使来唤去,只有他们怕他,而他从不怕他们。但今天乾坤颠倒了,他们根本不把他这个经理放在眼里,他们尽情地向他发泄着怨气,似乎积了多年的愤怒,要在这一刹那间全发泄光,因为他们再也无所顾忌了,离开了公司,也无所谓有什么经理不经理的了。 王百青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嘴之力。而孟副总经理则一声不吭地坐在角落里,冷看着他王百青狼狈之相。 还好,这时来了几个保安人员,劝走了这些职工。给王百青印象深刻的,是有个男青年临走时恶狠狠地指着他大声嚷着:王百青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恶有恶报,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这些人虽然走远了,但王百青久久不能忘却那个男青年仇恨的目光、那张被愤怒扭歪了的脸。 谩骂他的人虽然走了,但倒霉的他还要继续挨孟副总经理的训:打你这么多的拷机,为啥不回电?你坼的烂污,你自家去揩屁股。再摆不平,就只好先摆平你了! 王百青只好默默地忍受着侮辱,现在有多难听的话,他也只好当美妙的音乐来听,不想听也只好听,辩解也白白辩解。谁叫他的靠山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的了?现在当家的是孟副总经理,一个平时不放在他王百青眼里的副总经理,可风水会轮流转,有啥办法?孟副总经理早就有排挤他之意,过去就苦于没机会,现在正好捏住他的软档。 王百青闷闷不乐地走出总公司。“嘟……”拷机响了,他下意识地抽出拷机一看,脸色一下子发白了。 上面显着:牛事不发马事发。--仍然没有落款。 他紧张地朝四周巡视了一下,并不见可疑的人。这太可怕了,他的身后似乎有个恐怖的影子,他走到哪里,恐怖之影就跟到哪里。这还了得!不消除这个恐怖之影,他还有安宁之日吗? 他象疯子一样地奔回自己的办公室,“砰”的一下关上门,犹如一头困兽,来回转圈——这些拷机是谁打的?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怎么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而且似乎对他的每时每刻的心理也了若指掌,每个拷机的呼语都象一把把尖刀一刀深似一刀地插入他的心脏,似乎要把他内心的隐秘统统挖出来似的。这肯定是个晓得他底牌的人,同时也是个仇恨他的人。那么他(她)是谁呢?王百青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会是谁。 于是,他开始给拷台打电话调查了。而向拷台小姐一遍遍问下来,不是说没印象,就是说查不出来。他朝着小姐们发火,小姐们也仍然彬彬有礼地解释,并无恶语相报。直至最后,他再有火也发不起来了。接着,他干脆电话打到寻呼公司的经理室。 值班经理听清了全部情况后,告诉他:按照公司的规定,拷台小姐接受呼叫申请时,应问清客户的姓名并留在拷机上。不过……。值班经理顿了顿,还告诉他一个意料不到的新情况:本公司为了拓展业务,方便用户,在年初开通了网上寻呼业务。但在起始阶段,管理欠完善,对网上寻呼使用者的约束还不够。现在只要你拥有一台上网电脑,便可进入寻呼公司发送系统,如果他盗用了你的拷机密码,便可以你的注册名发送信息。 王百青不解地问:我的拷机密码哪能会被人家盗用的呢? 值班经理笑着说:现在电脑黑客本事不要太大噢!还有啥个密码破不了的?连五角大楼的电脑系统都进得了。 那么,打拷机的人就查不出来了?王百青仍不甘心地问。 值班经理想了想道:即使查留底信息,也只能查出盗用密码的人,但这要花很多时间。而且不一定查得出真正的使用者,因为盗用密码者并不一定是使用者。最后,值班经理表示深深的歉意并安慰他:今后随着科技的发展、管理的完善,肯定会有办法来制止寻呼信息的骚乱。 挂断了电话,王百青陷入了思索:打拷机的人是啥人呢?这个人肯定很仇恨他,但仇恨他的人太多了,这个人又是知情的,但他知我的情,而我不知他的情,岂不可怕!现在只有一点是清楚的:这个人是会打电脑的! 是老婆?她可能知道他外面有女人,早就对他不满了,她想借机整他一下?但她并不晓得他公司里的事呀,即使晓得,但她不会打电脑呀! 是马经理? 他王百青生意上再奥妙的秘密也瞒不过马经理。他靠这种"虚报存货"手法积累起来的小金库, 其收支情况他可能还没马经理清楚呢。这个姓马的,会白相我吗?按道理讲,不大会。他得罪了我,不也断了自己的生意吗?唔,他会打电脑吗?对了,上次看见过他在打电脑。噢,不象,昨天他和我一起吃老酒的,拷机不是当着我的面拷过来的吗? 是周敏?她名为公司会计,实际是他的情妇。十年前她刚进店时,还只是个端盘子的服务员。 是他相中了她,倒不是相中她有啥技术,而是相中了她的身材:1米70的高挑个子,珠圆玉润,极具曲线,弯眉厚唇,富有时装模特的性感。这是天赐良缘!他开始一点点培养她,一步步提携她,一层层宠爱她。最后,经不住诱惑的她,终于倒入了他的怀抱。后来,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以公司分房的名义,买了一间房让她住宿。这样他竟然养起“金丝鸟”来了。周敏倒也温顺,心甘情愿跟着他,如今三十出头,也不谈朋友,可谓忠贞。平日里她身为公司会计,王百青做的事,自然瞒不过她。她要是“叛变”,他实在不敢想象。但她敢吗?不会的,他王百青完蛋了,她有什么好处?她不也是完蛋了吗?不!不会的,她对他是言听计从,他说一,她不敢说二。几年前有个青年厨师看中了她,搞得还挺热络,想跟她谈朋友,结果还没等两人“敲定”,小厨师就被王百青解除合同了。她是属于他王百青的,谁敢染指这块禁脔! 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天色也黑了,肚子也开始饿了,他抬手看看表,正在这时,“嘟……”拷机又响了。 他的心又提起来了:看,还是不看?说不定又会是什么触目惊心的字眼。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抖抖歪歪地抽出拷机来看,不看则已,一看更使他不寒而栗! 上面显着:走投无路,回头是岸。 (五) 一夜未眠的王百青第二天一上班,就被孟副总经理叫到办公室,向他宣布了一个决定:调离深申公司经理岗位,去一家新成立的基建公司搞动迁,上午办移交,下午就去报到。 这对王百青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他不满地问:为啥要调我走? 孟副总经理似乎早有准备,回答得非常得体,因为你王百青过去曾经搞过基建,有经验,所以调你去是最合适的。 王百青闷掉了,他知道:现在总公司是孟副总经理当家,他说了算。这就是没有靠山的后果,如果张总还在当家的话,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现在还有啥好讲的?完了,权没有了,还有啥戏好唱的?他把权力看得多么重要,他当经理时,一切鸡毛蒜皮的事都要经他说了算,他的几个副经理连支圆珠笔的权力都没有。现在完了,他以后啥也没有了。过去他对举报信从来不怕,他当经理的第一个月起就开始有举报他的信了,那时都有张总帮他挡着。现在想来,有张总和没张总是大不一样的。调离?哼!只是个幌子罢了,清查他的问题才是真正的目的,而且要求当天就交班,这不是防止他有时间做手脚吗? 头胀煞了,脑也昏了。王百青也不知是怎么回到自己办公室的。路上遇到同事和下属,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瞟着他。昔日,这些人见到他都露出敬畏、惧缩的神色,而他总是摆弄一副主人般的气指颐使的威严。而现在这种感觉荡然无存了,他竟然像条丧家犬似的走在路上怕见熟人。 他知道,自己被人暗算了,暗算他的人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且非常准确地戳着他的软档,叫他怒不得,恼不得,吵不得,叫不得。真是促狭! “嘟……”拷机又响了。这仿佛成了刺耳的恐怖之音,一刀又一刀地刺向王百青的心脏。 他突然惨然大笑起来…… 拷吧!拷吧!你这个赤佬,为啥要躲在角落里拷?有种的就出来!我跟你拼啦!但他还是看了看拷机,上面赫然显示着:恶有恶报,时候一到,一切都报!顿时,他两眼翻白,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半晌,他猛然跳起,推开窗户,朝着燥目的太阳狂喊着:赤佬,你吓啥人呀?你帮帮忙,我又不是吃素的,你有本事就出来! 喊着,喊着,他声嘶力竭了,口干了,喊不动了,脑子却渐渐清醒起来了:那个家伙可能就需要这个效果?他真的掌握着证据吗?如果真有证据,为啥不早让检察院来抓我?还会等到现在?会不会他在试探我?有意捕风捉影,设置这样一个陷阱,让我自投罗网?唔,差点上当!对,打个电话探探马经理的口气。 喂,是国庆菜场吗?请找一下马经理听电话,——啥?马经理现在没空?他人在办公室吗?——哦,人在的,我有要紧事,一定要他听电话,我是他朋友。——啥?检察院的人在找他谈话!——那么算了。 王百青放下电话,失魂落魄地陷进沙发中。越想越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检察院到国庆菜场就是去调查他的问题的。莫非这次真的要出事?这可比“调动工作”还要严重得多!要吃官司的?! 他也顾不上交班的事了,急匆匆地收拾一下东西,慌慌张张地回家了。半路上,他驾驶着桑塔那连闯了几个红灯,还差点撞上个放学的儿童。周敏打他的拷机,问他,今晚来不来?他还哪有心思寻花问柳,随口说了声:不来了。 王百青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冯繁惊讶地望着他:今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介早就回来了? 一听她这么说,他的心更烦了,头也不回就朝卧室走。 冯繁冲着他的背影嚷着:我和儿子饭都吃过了,你要吃就自己烧。不要象真的老爷似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说着就要出门。 她的话似火上加油,王百青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下顿时怒从肚边生,嘴里炸开了炮:你整天死在外面做啥?日里炒股票,夜里搓麻将,啥人家女人象你这样的? 啥人家男人象你这样的?你自己整天在做啥?你以为我不晓得?冯繁也不示弱,拉响了大嗓门。 你晓得啥? 我晓得啥,你以为我是木头人呀?单位里啥地方有介多值班?你以为我就不会去调查啦? 你在调查我?王百青不由瞪大了眼睛追问着:你天天在盯我的梢?拷机是你打的? 我要盯你的梢做啥?你介嗲?你外面会找小婊子,我就不会去寻小白脸?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落在了冯繁的面孔上。王百青抡起手掌,左右开弓,恶狠狠地追问着:拷机到底打过吗?还是你叫人家打的?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冯繁尽管招架着,嘴里却不饶人:你才不要脸了,你有本事就离婚呀!她不是在等你吗?她为啥三十岁还不结婚呀? 你给我滚出去! 放屁!你给我滚出去! 两人边打边骂,不分高低。 这时,从里间冲出正在做功课的儿子,他忍无可忍地使劲拉开父母,喊着:爸爸,你太不讲道理了! 小赤佬,你也敢骂我?王百青回过身来欲打儿子。 你打!你打!儿子竟然挺起胸膛,毫不畏惧地向前走了一步。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又落在儿子面孔上。王百青吼着:小赤佬,你也造反了啦! 不痛!不痛!你再打!你再打呀!儿子怒目相对,口气更硬:拷机是我打的,哪能呀? 你讲啥?拷机是——你打的?王百青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这小赤佬,真的翻天啦?你打过几只?说完,他的拳头象雨点一样落在儿子身上。旋而,又冲到儿子房间里,举起那台新电脑砸在地板上——儿子拉着哭腔喊着:不要掼!不要掼!我就打过一只呀。 你这个流氓,我跟你拼了!披头散发的冯繁发疯似的冲向王百青,竟将他撞得个四脚朝天。 王百青老羞成怒,顺手在装饰橱上抓了个景泰蓝花瓶砸向冯繁--瓶,落在了冯繁头上,碎片四溅,一股股鲜红的液体挂满了她的脸,身躯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 妈妈--儿子扑向冯繁。 死吧,你们都去死吧!王百青神经崩溃了,已不能自己了。 懂事的儿子已顾不上与父亲吵架了,立即打电话要救护车了。 王百青跌跌冲冲摇晃着走出家门。到哪里去呢?哪里有安宁之处呢?他不由自主地满街瞎撞—— (六) 天潼路石库门里亭子间。 两个青年在沙发上正激烈争论着。 周敏:李毅,你还是早点走吧!万一他贼过来,就讨厌了。 李毅:你哪能介怕他啦?他马上就要完蛋了。你再不离开这里,就要与他一起陪葬了。 周敏叹了口气:你以为我喜欢在这里?我也是没办法,老爸早就死了,妈妈瘫痪在床上,又没劳保,弟弟在读大学,都需要钱。我不赚钱,谁来赚钱?我总归要离开的,但我现在离开,太便宜了他。我也要叫他付出代价,陪我的青春。 李毅不以为然:青春是花钱买不来的,你这样拖下去,只能害了你自己。 周敏眼泪涌了出来: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啥人还会要我呢?你会要我? 李毅冲动地说:你晓得我为啥一趟趟来看你? 还不是为了从我口里来套王百青的材料? 你只讲对了一半,我寻你是来挖他的材料,我要坚决揭发他!这种败家精不清除,国家就要毁灭,老百姓就会倒霉! 你举报了他? 当然,我把写的材料都交给了检察院了,听说检察院已经在查他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了。我要叫他没好日子过! 检察院不晓得查得哪能了? 听检察院的人讲,现在经济案件很难查的,再讲,王百青门槛有多少精?光靠纪委和检察院查还不够,我还要加加温,逼他显出原形。 你又在动啥个小聪明了?不要弄出事体来。 你放心,我这记生活高级了,叫他有苦说不出来。 唉,是要叫他吃点苦头。你刚刚讲我只讲对了一半,那还有一半呢? 我来,是……想看看你,我要你! 瞎讲,你还可以寻个好点的小姑娘,我已经——你不要看不起自己,你年纪还轻,我们在一起肯定很开心的。 不来是,不来是!被人家讲起来吃不消。 我不怕,我就要你!随便人家去讲好了。 人家不是讲我,我无所谓了。人家是讲你,好好的小姑娘不寻,去寻个破——让他们去讲好了,又不是他们要你,是我要你! 你会后悔的!将来后悔,还不如现在就不要——你不要讲了,你在我心中永远是个小白鹅,变不成魔鬼的。 两人越争越热乎,两相融洽,耳鬓厮磨,依偎在一起。 “笃……”敲门声响起。 两人相视愕然。 周敏急切道:你快躲起来吧,好象是他。李毅鼻子“哼”了一声,眼冒怒火:你怕啥呀?你又不是他的小老婆,他敢哪能?来了只有好,大家摊开牌讲讲清爽。 门开了,进来的果然是王百青。 王百青也没想到,这屋里除了周敏,还有个男人。这个人竟是那个在总经理室吵闹得很凶的男青年,他顿时火冒万丈:他是啥人:他是我过去的同学,来看看我的。周敏心里有点慌,说起来尽量显得若无其事。 噢,王百青终于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厨工,叫李毅。想到这里,他将怒气怨气都朝周敏发泄过来:是你叫他来的?别的地方不去,非要到这里来? 做啥这里不好来?李毅装着不懂地问。 王百青更火了,也顾不得经理的风度了:你懂哇?这间房子是我买的。 是你买的?你家里又不在这里?李毅故作惊讶地说。 跟你不搭界,你走好了。王百青不屑与他罗嗦。 这奇怪了,又不是你屋里,你叫走就走啦? 一点不错,叫你走就走! 你以为还是老早做经理的辰光,五劲狠六劲的?你欺侮老百姓的辰光过掉了,你晓得哇?告诉你,老百姓也不是那么好欺侮的,你逼人家上梁山,人家也不会给你好日子过的。 哪能?解除你的合同不满意吗?你还想报复! 啥人有你报复心思介重?平时职工向你提点意见,你就一直怀恨在心,一有机会就给人家穿小鞋,轻则扣奖金,重则解除合同、下岗。深申公司成了你的独立王国,你要哪能就哪能,你眼里还有没有党纪国法? 李毅,我老早就晓得你是捣乱分子。你懂哇?按照《企业法》,实行经理负责制,我是经理,在公司里就是我说了算! 笑话!你也讲起法来了?《企业法》里有规定经理可以大吃大喝,不顾职工奖金发得出发不出?《企业法》里有规定经理可以随便推翻职代会决议,给自己买轿车、出国旅游?《企业法》里有规定经理可以公款买房包养情妇? 王百青老羞成怒,声嘶力竭吼道:你再不走?我要喊警察了! 我就不走,你去叫警察好了,叫检察院的人来我也不怕的。 啥检察院?王百青提高警惕了。 检察院就是检察院,你会不懂? 王百青突然醒悟过来:原来是你举报我的? 举报你的人多了,数也数不清,这叫好有好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李毅干脆挑明了。 好哇!原来拷机也是你打的!王百青一切都明白了,他听周敏说过,李毅精通电脑的。他呆了呆,突然像火山爆发一样扑向李毅--李毅自然也不甘示弱,与他扭打起来。 周敏冷眼看着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一声不吭。她已经麻木了。对她来说,这个世界无所谓爱,也无所谓恨了。年近五十的王百青对她根本不会有爱情,只有肉欲。要不是为了生计顾家,她早就离开这里了。而年龄相仿的同窗好友李毅,虽然情真意切,但他老实憨厚,追她追得太晚了。如今自己算啥呀?既不想一直陷在泥坑里,又一时不愿拔出来。唉!就象《日出》那出戏里的陈白露。 两个男人扭打声、家具毁坏声,阵阵击打着周敏脆弱的心,她的心理已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了。她双手捂着耳,用尽全力大喊着:不要打了!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王百青年龄毕竟大了,打着打着,体力渐渐不支了。这时听到周敏的喊叫,正巧气不顺,过来就给她一个耳光,骂道:都是你这个小婊子闯的祸,吃里扒外,碰着你算我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李毅见王百青打不过自己就去打周敏,恨得牙齿格格响,立即冲上来朝着王百青脸颊上就是一拳。王百青脸上顿时弹起个“青皮蛋”。 王百青不顾一切拼老命了,抓起身旁一只电熨斗,朝李毅掷了过去,砸中了他的胸部。李毅痛苦地捂着胸膛倒在了地板上。 周敏见情惨叫了一声,从装饰橱里抄起一只有机玻璃宝塔模型朝王百青刺过去。但是,王百青没等她刺着,就一拳打中了她的太阳穴。周敏也倒下了,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只玻璃宝塔,尖头朝上,仿佛在控诉着那见不得人的罪恶! 望着躺在地下两个昏死过去的一男一女,王百青突然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你们打呀!再打拷机呀?哪能不打啦?想举报我?弄死我?弄呀,到底啥人弄死啥人?哈,哈,哈……“嘟……”这声音又来了。 王百青这才醒悟到是自己腰部拷机发出的声音,他僵住了——,难道——他右手颤颤抖抖地抽出拷机,左手却颤晃着按不着阅读键,抖了半天终于按着了,凑近去看,上面竟触目惊心地显示着:玩刀剑者,必死于刀剑下! 这追命寻呼到底还是跟踪而来了!是天意吗?王百青眼前一黑,身躯无力地瘫了下去,朝着尖尖的玻璃宝塔上倒了下去——同时,远处传来尖锐刺耳的警车鸣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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