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后面的记忆,我应该还有一个清晰的阶段。那是在浴室的疯狂之后,我们还有一个各自围着浴巾在客厅的沙发上小憩的过程,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话但内容我大部分都忘记了,在记忆中留下的只有几句,是那姑娘说的:“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我像个谜是吗?我想你不必问,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而且双方都很快乐吗?这就是缘,我不也没问过你吗?人世间的许多事情没必要弄得太明白,太明白了就没意思了。你说呢?” 当时,夜静得像在坟墓中一样。 我置身在环围式的沙发中,脚下是厚厚的红地毯,透着融融的暖色,拱型的天花板像夜空的苍穹嵌着许多星星似的小灯,我大致能辨出其中有牛郎星和织女星还有北斗星座(我向吴明申明:真实的环境不一定是这个样子,这只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我一口一口地呷着酒,目光始终不离她那张娇艳无比的脸和裸露在浴巾外的瓷品般的肩胛、颈项和胸脯,我心里当时确有一股强烈的释谜的愿望但却又被更为强烈的诱惑所压倒,我记不起第二次高潮是怎样来临的,也记不起是谁首先掀翻了谁,总之,那是一次忘我的持久的疯狂。 但是,面对吴明,我需要有一个清晰的叙述,用理性的字句去描绘那个过程是很困难的事。我相信,世间任何一个男子(有生理疾病的除外)面对那样一位美艳的极尽柔媚的裸呈于你面前的女子都会将理性之窗关闭起来,一、只是在回忆时我才能肯定那是一个具有现代性意识又深谙古代房中术的女人。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的生命过程曾经历了那么一个夜晚。唯一让我感到后怕的是:我怀疑我那天晚上喝的酒里搀着某种特殊的兴奋剂,从而导致我在一种近乎虚脱的状态中昏昏入睡。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有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我从窗口看到了蓝色的天幕,室内却空无一人,而我自己则一丝不挂地睡在客厅的地毯上,我的衣服零落地堆放在一旁。在白白的光线下,我为自己的裸体而感到羞惭,忙不迭地穿好衣服,一面“喂喂”地喊了几声,却无人答应,我当即便有些惊慌,一种灾祸降临的预感莫名其妙地向我袭来。我所能做的只是尽量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在一楼的厨房、浴室各处找了找,仍不见那姑娘的踪影。更为奇怪的是,这幢小楼内除了我之外,好像就没有别的人来过,浴室内整整齐齐,就连我们一起用过的酒杯都干干净净地摆在酒柜之中,也不见我喝空的那只威士忌酒瓶,到处都给人一种纤尘不染的感觉。好像除了我这个冒然闯入的人之外,就没有别的人活动过。一时之间,我真的怀疑起头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是场梦,或者说我现在是呆在梦中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残存在体内的酒精并未消除,大脑仍在隐隐作痛。 在一楼找不到人,我便顺着楼梯往二楼找寻,一边上楼还,一边“喂,喂”地喊了几声,仍然没有人回答。二楼有好几间房,但其中只有一间房门是虚掩的,我记得自己是先敲后推了两扇房门不开之后,才推开那扇房门,房门推了一小半便推不动了,从豁开的门缝中可以看出那是间卧室。我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罩着针绣凸花床罩的宽大的席梦思,因为推不动门,我下意识地往门后的地面看了看,这一下子便把我吓傻了,门后赫然伸着两条僵硬的腿,一双拖鞋一远一近地很不规则地摆在脚边,那双脚很大,可以判断出倒在门后的是个男人。我伸头进去朝门后看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男人血糊糊的僵死的面孔,我当时像疯了似的转身就逃,逃出小楼,穿过别墅区,一直逃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在这个过程中我不知道是否有人看见过我。除了路,其他的一切都处在视觉的盲区。 镇静下来之后,我马上意识到自己摔入了一个可怕的陷阱。我告诉吴明:“那起人命案,我知道我摆脱不了干系,作案现场上到处都是我活动的痕迹,但我确实是遭人陷害啊!” 吴明对我的话似乎没有反应,他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上一本在口袋里揣卷了角的旧笔记本,很专注地抹熨着那些卷角的纸张。他明知道我在等待他的回答却不拿正眼看我。我等待了一段时间,实在是憋不住了,便冲他喊起来:“吴警官,我真的没杀人啊!” “往下说。”他这才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又打了一个哈欠,似乎他不想让我看到他在打哈欠,故意以手掩口,但我还是发现了,这意味着我的叙述他已不感兴趣了。这很烦人,但我又必须说下去。 人是很奇妙的,有时连自己也弄不懂自己,像我这样本来都打算自杀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可我就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也非常强烈地想从别人为我设置的陷饼里爬出来,就像我在江边想抽完口袋里剩下的那几支香烟一样,弄清我陷身其中的这起人命案的真相成了我生命之中最重要甚至是惟一需要解决的一件事,要这样我就必须活着,而要活着就必须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呆着,于是我想到了吕素素,她那里是我当时认为惟一可去并且安全的地方。我请求吴明:如果我洗不掉自己的嫌疑,如果我作为本案的元凶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我也认了,因为这是命运要我受的罪,但千万千万别把她当成窝藏包庇犯。 素素是最初照亮我生命的火焰,也是当我的命运陷入灰暗的境地时惟一在我心中闪烁的亮点,尽管她给我的打击也同样的沉重。 我想,每个人开始步入生活的时候,大都会对自己的一生有一个方向性的设定,也就是做什么样的人干什么样的事的问题。如果人都能按照设定的方向去生活,并且那样走完人生之路,那人的一生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问题是后来的生活并不是你当初设定的那个样子,生活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问题就发生了。当你被迫调整自己改变自己的时候,你自己也会自然而然地陷入矛盾之中,我这种说法属于心灵的范畴。 1990年的秋天,当我走进鹤乡中学的校园的时候,我的心情是绝对的惊诧和沮丧。要知道当时我是刚从全国一所还比较有名气的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啊!我为自己设定的未来是当一个享誉文坛的著名作家,我甚至希望别人不要拿鲁迅、郭沫若、郁达夫来与我作比较,也不要拿我与茅盾、巴金、沈从文相类比,我只是我展鸿鹏本人,展鸿鹏是属于21世纪的作家,展鸿鹏自有他自己的创作风格。 人只有在经历过许多事再回头看的时候,才能看出自己年轻时代的幼稚,可我当时就是那个样子。因此,当我面对鹤乡中学那简陋破旧的校园时我怎么会不感到沮丧呢?我当时几乎是从心底发出一阵惨叫:上帝,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好的生活舞台呢? 但是,我内心的矜持不允许我把内心的悲哀溢于言表,我不断地劝戒自己:人在什么环境中生活并不重要,我可以像小市民像农夫一样生活,可以与那些猥琐的小气的小知识分子们为伍,但这并不影响我内心里像上帝一样思考,我在自己卧室的墙头抄了一段诸葛亮的话作为座右铭: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我对吴明说,你可以去鹤乡中学调查,当年我在鹤乡中学的表现绝对是一个普通的但合格的教师。 吴明说:“不用调查,我相信,你身上现在还未脱书卷气。” 他这话让我高兴。但当年鹤乡中学的同事们却不知道我的生活的另一面:我每天笔耕不辍,几乎是所有的节假日和午夜我的位置都在案头,为我有朝一日的腾飞作准备,在今天看来,如果没有素素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说不定今天的我真的已经成了享誉文坛的青年作家。 可是,素素却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像一朵红云一样飘进了我的生活。 素素是1993年分配到鹤乡中学的音乐教师,她去报到的那一天穿着一条溢彩流光、鲜红夺目的连衣裙,浑身上下勃发着青春的气息,顾盼之间双目熠熠生辉。恰恰她的办公桌就安在我的对面,我们那间简陋的办公室因她的到来而陡然生辉,也使得我这个平时不怎么引人注目的人也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一些平时不怎么与我搭讪的人也借故与我攀谈以接近素素。当然,只要他们与素素一搭上话,我马上又会被冷落,我只是别人走近素素的一座桥梁而已。 事实上,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我是与素素说话最少的人,就像过于接近太阳会被强光照射得睁不开眼一样。看到别人与她嘻嘻哈哈地开玩笑并逗得她开心大笑时,我总暗暗地恨自己笨嘴笨舌,而每当与她单独相处时我又会感到浑身不自在,偶有对话也是吃饭啦备课呀之类。这种关系令人尴尬和压抑,但同时又暗存了一份温馨,就像地层的深处暗隐的一条汹涌的地下河。事实上,这种感觉双方都有,是一种无形的亲切在默契和期待中孕育。每到放学下课时我总是舍不得首先离开座位,即便她不在办公室时我也是这样,心想万一她又进来了呢。每一次的摇摆不定,每一次的犹豫不决,都加重了她在我内心的分量。我恨自己的畏怯,恨自己没有勇气将自己隐在内心深处的汹涌的激情释放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怀有一份羞涩、谨慎的心理去爱一个女人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感情啊!我承认,我已经不再是一个纯情的男子了,在失去了素素以后的日子里,我凭借着口袋里的钞票引诱和征服了许多看起来美艳动人甚至是高不可攀的女人,但上床做爱后的分手却没有一点儿依恋不舍的感觉,我永远也忘不了我与素素相处的日子。 “你说的这些与本案无关。”吴明漠然地说。 “怎么能说无关呢?”我鼓起勇气反驳了吴明一回,“如果我不叙述那段已消逝了的日子,我就无法说清当我陷入绝境的时候为什么会去找素素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如果我与素素之间仅仅只有一段朦朦胧胧的感情,那么,我们的分离就不会在我的心头留下惨痛的旧伤,也许我现在还走在教师——作家的人生旅途上。但是,问题是素素与我之间该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这也是我的命运必须发生改变的原因。 最初的突破是在一个夏日的黄昏,快放学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只大信封,我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两本杂志,我心里想马上拆开但因为素素就坐在我对面做些案头上的事我便按捺自己的激动没有马上拆开。人有时候就这样的怪,面对自己倾心相爱的女子总想把自己最得意的东西拿出来炫耀一番,但又胆怯地担心人家看不上眼。后来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我们俩,素素才结束手头的工作将目光投到那只大信封上。“又发表作品了是吧?”她问。 “你怎么知道?”我惊诧。难道她会透视? “咱们学校就你能写点东西,”她说,“能不能让我拜读拜读?” “拜读不敢当,”我说。我毫不犹豫地粗鲁地拆破信封,抽出一本杂志扔给她,“请指教指教吧。” 她微微一笑:“能指教你我不也写了?你还发表过不少别的东西吧?能不能让我再看一些?能看身边的作家写的东西要比看别人写的东西更有意思,人和作品一起读。” “我也没写过多少像样的东西,”我说,“也许将来会——” “晚上给我送过来?我在房里。”她袅袅地起身了,很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款款地向门口走去,——她不让我有继续谦虚下去的机会。事后想起来,那是一种再也明确不过的暗示。 晚上我真的去了,怀里抱着几本杂志和一个剪报本,还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我才动身,我们俩的宿舍分别坐落在两个小山包上,中间隔着学校的操场。那是个有着朦胧月色的夏夜,经过空无一人的操场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害怕,好像全世界的眼睛都盯着我走向一个靓丽的姑娘,我想我是不是把她随口的一句话当真了?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又退回去了,躲在一只简易的木制篮球架的阴影下又犹豫了片刻,把我们下午的对话情景又重新回味了一遍,并确认她的邀请是认真的才重新鼓起勇气穿过操场,我没想到她就在操场对面的另一只篮球架下,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圆领短衫和一条宽松的碎花长裙,黑湿的散发披在肩头,浑身散着浴后的淡淡香息,朦胧中我看到她的眼睛像一对亮星迎着我。“我在等你,”她说,“我真担心你退回去之后不再过来了呢。” 我心里一哆嗦,怀中的杂志和剪报本全掉地上了,只知讷讷地望着她,周围有许多夏虫在鸣叫,篮球架后面的草丛间飞舞着一串串萤火虫,她弯下腰去捡那些杂志和剪报本,身子弯成一个好看的曲线,后脊梁露出一截白白的腰。当她起身的时候我们俩的面孔已经很贴近了,气息之声相闻,这时我便有一种强烈的想流泪的感觉而且泪水已充盈了眼眶,我不知道我们那样站了多久。“到我房里去吧,”她说,“我那边安静。” 从操场到她的宿舍要上十几级台阶,她的宿舍紧挨着学校的食堂,食堂晚上是没人的。我们几乎是小跑着冲进她的房间的,一进房我们便拥抱了,说不清是谁主动,这也说明一个问题,我们相互间对对方渴望已经很久了,但我得承认我那天的动作是笨拙的盲目的,因为我在那之前从未接触过女性,我是在她的导引之下才进入她的身体。事毕之后的感觉却失去了渴望过程的美好,我甚至有些悲哀,于是便有一番我难以忘怀的对话: “你是第一次?”她问。 我点头。 “我不是,你很失望,对吗?” 我默然。 “这对你很重要吗?” 我木然。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她抱住了我的头颅将我的脸贴在她的双乳之间,一只手在我的发心中摩挲,“如果你太重视这件事你就当今晚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怎么可能呢?”我说,“已经发生了。” “这也很重要吗?” “当然,”我有些烦躁地挣开她坐起来,“这意味着我们俩人已经密不可分了。” 这时,她擦亮了火柴点燃了掌上的半截蜡烛,烛光中我看到她泪眼朦胧。她是真的在哭,一边啜泣一边呢喃:“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我问。 “你呀!”她捶打了一下我的胸脯又将身子倾进我的怀中。 这当然是个不眠之夜。 我想我在这个晚上读懂了素素,她的心灵像她的肉体一样向我坦露。 素素说她的天性不是一个安分的女性,她说她之所以上大学并不是因为她爱读书而是作为现代人必须拥有一份高层次的学历证明。因为有这样的表白,所以我对她在大一下半学年凭着报纸上刊登的征聘启示,到一家酒吧当陪酒女郎就不感到奇怪了,但她当的不是我们已经熟知的低俗的三陪女郎,一家名叫帝豪娱乐城的老板华西夫突然产生异想想在娱乐业中玩一回高档次,在他那座KTV包厢、桑拿浴、美容厅、保龄球馆各项设施齐全的娱乐城辟出了一块地盘取名叫做知音酒吧,专门聘用一批容貌姣好。谈吐不俗的女大学生陪客人饮酒饮茶饮咖啡兼聊天,她们的责任是倾听形形色色有倾吐心中郁闷意向的男人叙说或烦忧或无以宣泄的心里话,服务方向的设计有点类似心理诊所但又有美女佳酿高雅音乐相伴,因此别具一格,酒吧明确表示禁止色情服务,且从业人员的活动范围仅限于那个布满绿色仿真植物的西式酒吧之中。素素就在那个地方结识了形形色色的男人。人不是像电脑那样按设计程序工作的生物,人的心情和思绪并不是时时可以把握分寸的东西。素素说,进入知音酒吧的人大多具备两个条件:一是有一定的消费能力,二是有一定的文化品位和生活阅历,那么,这样的男人对于一个像她那样美丽且充满活力的女子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诱惑。她说。 她当过倾听者。 也曾试图为比她成熟的男人释疑解惑,但结果是她自己被迷惑了。她没有太详细叙述那些关于她被迷惑的细节,她也没有对那段生活表示后悔或遗憾。她在四年的大学生活中除了那个知音酒吧之外还当过大公司的文员甚至做过老板的私人秘书,四年之中她一直既当大学生又兼做白领丽人,在图书馆、琴房和大酒店、生意场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她活得很潇洒也很虚荣,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感到自己活得太累了,脑子里便萌生出要当一个平静的山村女教师的念头而且在毕业分配时很顺利地实现了,“——这就是我。”她说。她惟一没有预料到的是因为我展鹏涛的出现使她又一次遭遇激情,更没有想到像我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又怀才不遇的学子会在感情上还保留着一种古典的纯粹,她说她现在才明白她这一次才是遇上真爱,她说如果你不在乎我的过去你就娶我我心甘情愿地做你的妻子,如果你不愿意娶我我也不会怨恨你仍然永远地把你当成我心中的惟一。 坦率地说,我对素素的感情是复杂的、踌躇的、矛盾的。在那以后的日子里,我与素素保持了长达一年之久的情人关系。但却始终未与她讨论过婚嫁事宜,她也始终未旧话重提。直到离开鹤乡中学我在风月场上有了一定的阅历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像许多别的男人一样的可鄙,尽管自己在外面眠花宿柳却仍然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一个将童贞交给他并且终生忠贞不渝的女人。我如果早一点看清这一点也许我就不会失去素素。 素素离开鹤乡中学很突然,突然得令我毫无心理准备。那天是1995年的元旦,一辆黑色的奔驰小车开进了鹤乡中学的校园载走了她,当时我正在教室里上课,她走的时候我不知道。后来我在我的办公桌里找到了她留下的字条,字条上写:鹏涛:我爱你是真的,我嫁人也是真的,我既然不能嫁你就只有远离你,我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你还要在这穷山僻壤呆多长时间呢?我等待着有一天你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娶她的就是帝豪娱乐城的老板华西夫,一个年近50的老男人。 如果没有素素,我想我这时也许还在鹤乡中学当教员,因为曾经拥有过素素又失去了,所以我离开了鹤乡中学。 “由于你与吕素素有那么一段渊源,所以你才去找她,对吗?”吴明对我与素素之间的爱情故事似乎不那么感兴趣。他打断我的话的时候,我甚至感觉他的态度有点儿不耐烦。“让我感到不理解的是,既然你与人命案无关,你为什么不到公安机关来报案呢?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慌嘛。” 我承认吴明的提问问到了点子上,“但是,我只是一介书生,虽然已经下海经商了,也算是个儒商对吧?”我说,“我怎么可能像你们当刑警的一样思考问题呢?” 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去找素素求助的确是我当时脑子里的第一个明晰的念头。 我告诉吴明说,实际上我并不知道怎样才能与她取得联系,我是通过114电话问到帝豪娱乐城的服务台电话,然后在电话中告诉服务生说我是他们老板娘吕素素的大学同学刚从外地来,请他喊素素接电话,服务生说日总上午一般在家休息,让我把电话打到吕总的家里并告诉我电话号码是3781468。 素素一拿起电话便听出了我的声音,她说:“几年过去了,总算听到了你的声音,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来找我哩。” 后来,她让我到离帝豪娱乐城不远的阳光咖啡屋等她,我刚到不久,她便开着一辆本田跑车赶到了。能感觉到,她想见我的心情也很急切。面对素素,我没有隐瞒我的遭遇,我坦白地向她说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她问我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