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娜带着刘燕到一家录音棚完成了留言录音的制作,然后便开始着手对苏芸施加外部压力。俞小娜几乎所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甚至到最后直接把录音带寄给了苏芸。俞小娜耐心地等待着,利用各种机会观察苏芸的反映,可让她大失所望的是,苏芸并不为之所动,就连最起码的为之所动的征兆都没有。苏芸理念的成分远远多于情感的成分,这一点儿俞小娜早有所准备,但苏芸的自制力之强,就连堂堂男子汉都会自愧弗如,这一点儿俞小娜的确没有想到。难道苏芸是女人吗? 俞小娜也不是容易服输的人,既然如此,俞小娜非要与苏芸见出个高低不可。在俞小娜的设想之中,苏芸还没有到不可战胜的地步,不管她如何富有理性,她一定有着不被外人所知的弱点,只要能抓住她的弱点,苏芸就不会象她表现得那样不可触动。关键是什么才是她的弱点呢?俞小娜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了许多天,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其实苏芸的弱点就摆在明处,只不过被忽略了而已。苏芸的心理平衡必须要有一个支撑点,假如她自觉心安理得而非内疚的话,外部哪怕是再大的压力,在这种心理平衡的支撑点面前都不值一谈。要做到心安理得,就必须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恨,一种能淹没所有情感的,近似疯狂的仇恨,也只有仇恨才能让人坚强,才能让人心理上保持平常心。再明显不过的就是苏芸一定恨叶青,而且必须是恨到忍无可忍的地步,苏芸才会不顾一切地要毁灭叶青。也正是这般的仇恨才能让她事后心安理得,才能让她对俞小娜施加的各种压力不为所动。这就对了,关键的问题是,要象釜底抽薪那样抽掉苏芸的心理支撑,没有了支撑点,她就会一下子沉陷在一种内疚的悔恨的心理折磨状态中,没有了支撑点,她就会一步一步地迈向心理崩溃的边缘。俞小娜一旦抓住了这一关键,心中就真如自有雄兵百万,就真的生发出超强的自信。她这种自信在刘燕看来几近神秘莫测,俞小娜要约见苏芸,并且对刘燕相当肯定地夸口,除非苏芸不敢见她,只要来了,俞小娜一定会让苏芸所有的一切土崩瓦解。刘燕当然不信,但又不好直说,只好耐心地等待俞小娜与苏芸斗法的结果。 刘燕不知道俞小娜与苏芸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间,用什么样的方式见了面。只是突然听到台里的其他传呼小姐互相议论着,说什么上次留言的人不是自杀,又说什么凶手已经到公安局自首了。大家越传越奇,甚至有的人发誓说是公安部下来的高级专家侦破的这个案子。刘燕知道俞小娜大功告成,刘燕极为迫切的想知道俞小娜是怎么做的,竟然能让苏芸自己去自首,真是太神了。但据刘燕对俞小娜的了解程度上看,俞小娜其实并不想得到这一结果,而是要从精神上置苏芸于死地,按照她的逻辑,结局应该是让苏芸在一种无可挣脱的心理折磨中彻底地毁灭。严格地说,俞小娜早已不是以局外人的身份介入其中,而是表现出深深的复仇的印记。她不应该想也不允许苏芸去自首,因为这样做对苏芸而言,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解脱。再换成苏芸的角度看,假如自首是为了精神上的解脱,也是与她那特异的性格相悖的,苏芸的方式应该是自杀而不是等着别人杀,所以别人认为是结局的事情,在刘燕眼里却是悬念,可这时俞小娜也失踪了,哪里都找不到她的踪影。刘燕问到经理时,经理说不知道,其实他知道,刘燕从经理的神态当中看出来了。俞小娜到哪去了呢? 经理又来到刘燕的台前,递给她一张折叠起来的便条,并只说了一句下班后马上去就走了。刘燕展开一看,只有几个字:重庆宾馆804房间。十有八九是俞小娜,可是她怎么会在宾馆呢?那可是个四星级的大宾馆,刘燕从来没有进去过,最多只是曾经在外面张望过几回。刘燕也没有多想,反正去了就知道了。 重庆宾馆804房间是一个套间,对刘燕而言,这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新奇而又高级的。房间里没有人,楼层服务小姐带她进来时,也只是彬彬有礼地说请稍等,等谁,等多久,小姐都没说,沏好了茶小姐就走出了房间。刘燕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当无意识地走进卧室时,桌了上面摆着的一样东西让她目瞪口呆,桌面上端端正正摆着一个骨灰盒,骨灰盒的上面架着一幅女子的遗象。骨灰盒的两侧放着两束鲜花。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她就是叶青。”背后这一声音吓得刘燕差一点尖叫起来,转身一看,是俞小娜,是与以前大不相同的俞小娜,多了几分富贵,多了几分伤感,臂间套上了一副黑纱。看到刘燕惊疑的神色,俞小娜走到叶青的遗象跟前,双手让人心颤地扶了扶遗象,悲凄地沉默了一会,然后仓凉地说:“叶青是我的亲姐姐。” “真的?” “千真万确。” “那……” “你想说为什么她姓叶,而我却姓俞?” 刘燕点了点头。 “我们是同父异母姐妹。好了,咱们到客厅去吧。让我慢慢地讲给你听。” 俞小娜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刘燕对此早就了然于怀,尽管她说不清楚俞小娜具体哪些方面不简单。刘燕一边听着俞小娜的讲述,一边回想着与俞小娜共处的那些时日。俞小娜生活在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要是在古书上论起的话,那就该算是书香门第了吧。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自然也就与这一类家庭的子女的经历大致相仿,都是好象一直就在读书,读完中学读大学,读完大学再留学。她在美国留学时与同班的瑞士同学相爱,于是很自然的结婚,出国,定居。再之后接走父母到瑞士颐养天年。叶青的母亲叶青自己都没有见过,原先是一位小学教师,在生下叶青不到六个月的时候病逝了。叶青二岁的时候俞小娜的母亲俞岚嫁了进来。这位继母与叶青的生母是一个学校的同事,关系亲如姐妹,所以进了叶家的门以后,一直把叶青当作自己的的亲生女儿。叶青也同样把继母当作亲生母亲。因而叶青与俞小娜姐妹间的感情很深。俞小娜尊重叶青的选择,本想过一段时日再劝她一起出去,但万万没有想到叶青会出事,更万万没有想到叶青会是自杀。实际上从一听到恶讯起,俞小娜就从末相信过,也就是从一开始,俞小娜就执着地认定其中必有隐情。所以处理完叶青的后事后,俞小娜送走了悲痛欲绝的父母,自己独自留了下来,下决心非要弄清楚来龙去脉,以告慰叶青的在天之灵。 “所以你隐瞒了身份进了寻呼台?” 俞小娜带有歉意地握住坐在身旁的刘燕的手。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留下来后,没有任何线索。我知道叶青喜欢写日记,但我没有找到,也不知道她都与哪些人交往,我只能从寻呼台的留言开始。” “那为什么非要进寻呼台做寻呼小姐呢?” “主要是想接近你。” “我?难道……” “不,不,你别误会。我当时是这样想的,留言的疑点最大。但重庆警方提供给我的只是留言的一份打印件,你想呀,我从白纸黑字上面是什么也得不到的。我极想知道接收留言的人当时的感觉,是那种细腻完整的感觉。如果我能够也是细腻完整地得到这样的感觉,我就可以判断出来我姐姐是不是自杀。这是必须要做的第一步。” “但如果当时你直接来找我,我不也是什么都会告诉你的吗?” “你真的生我的气啦?” “俞姐,不会的。我只是想知道你这样做的理由。” “有时候人的感觉是不会轻易吐露出来的。这主要是因为感觉总是象碎片似的,它不能一下子都吐得出来,非要假以时日,非要有某种触机,比如说警方肯定也向你了解当时接收的情形,你的感觉不可能完完整整,毫无遗漏地讲出来,对吧?人的感觉有时候非得深入地发掘才能得到。为了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让你没有任何顾虑,没有任何障碍地与我共处,而且不能让你知道叶青是我的姐姐,这样你才能够尽可能地置身于事外地回忆当时的感觉。” “那你假如到寻呼台应聘没有成功怎么办呢?” “这个对我而言,是很简单的事。我首先对你所在的寻呼台摸清底细,当了解到长城台面临的最主要的困难是资金的时候,我就直接找到经理,提出可以投进一大笔资金,这一点我是认真的,因为我的先生是一家银行的董事长,他也早有在中国投资的意向。我向我先生说明我的用意后,他很支持,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汇拨进来一笔款,并委派了一个工作组入境考察。再加上我也向经理吐露了实情,那么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哎呀,俞姐,你可真是下了大功夫了。怪不得你进台以后,经理对你是言听计从,什么都答应你呢。” “其实我也没有要求他做什么,只是请他设法把我与你安排在同一个寝室,没有丝毫要挟的意思。我要尽可能多地发掘出你当时的感觉。” “对你有用处吗?” “用处太大啦。比如你告诉我,你当时就觉得留言人的声音很甜,如果光是甜,用处不是很大。而你所感到的甜,是你再三说到的那两个字,就是‘好吗’那两个字。我从你的感觉当中体味出来这两个字你听到时的不可言传而只能意会的东西。我几乎从你的这一感觉当中就肯定留言的不是我姐姐。” “这么玄呀,” “我姐姐普通话说得很地道,但因为她从小生长的环境是在方言很重的重庆而不是北方。不管她普通话说得怎么好,但是有些细微的表达方式必然有所不同。她要表达这个同样的意思,她不会说好吗,一般会说好不好,行不行,或者其它什么的。即使是说好吗,你也不会有甜的感觉。爱说好吗,而又让人感觉到甜,就必须是在北方,尤其是在北京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这完全是一种连自己都不注意的表达习惯。我很了解我的姐姐,她没有这样的表达习惯。” “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录音带。由你的感觉而感觉出留言人不是我姐姐,这只是查证的出发点,接着就是请你直接辨别,每一个人语音语调都是不同的,除非是去刻意模仿。但我猜留言人没有必要这么做,她只要做到是女性的声音,而且与我姐姐的声音大致相同就足够了,她的目的无外乎就是冒充我的姐姐留言。身为寻呼小姐是根本无从辨别的。接收留言的寻呼小姐无从辨别是因为没有参照的对象。但是她没有想到,我是刻意的,我可以提供参照对象,并且你也刻意辨别,是不是我姐姐的留言,不是一听就明了吗?” “俞姐,你真是太了了起了。” “我也没有你说得这么了不起。只不过这件事出在与我感情很深的姐姐身上,她的死对我的刺激太大了,人在这种时候往往能激发出很多自己没有发现的潜能。” “那你是用的什么办法让苏芸自己去自首的呢?” “说起来也很简单,我想办法找到了我姐姐的日记,再约苏芸来请她自己看。她当时看完以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我猜她一定会去自首,果然不出所料。” “那你是怎么找到叶青的日记的呢?” “刚开始我寻找日记的思路太传统了,老是局限在日记一定是厚厚的本子,其实叶青已经开始习惯于电脑写作了,自然而然的是,日记也可能是用电脑写作的。在这个问题上我的确相当愚蠢。” “假如她不去自首呢?” “那结果都是一样的,即使她没有去自首,她的灵魂也已经死亡了。没有灵魂的人是什么?是行尸走肉,是生不如死,象苏芸这样的人,灵魂的毁灭比肉体的毁灭还要可怕。另外,她之所以自首,也与陈皓有关。她是想用自己自首的方式给陈皓的灵魂也判处死刑。” “俞姐,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皓与苏芸的夫妻关系相当紧张,只不过不被外人所知罢了。陈皓很聪明,性格外向,浮躁性特别强。所以喜欢耍点小聪明,弄点小手腕什么的。苏芸呢?则与陈皓大相径庭,她事业心极强,喜欢踏踏实实做学问,但也由于理智过强于情感,性格又趋于内向,就显得冷冰冰的。这对夫妻性格上的差异,就成了冲突的根子,结婚后由于苏芸不生育,再加上陈皓无心于脚踏实地的学问,所以渐渐彼此失望,彼此怨恨,感情上早已经是同床异梦,形同陌路了。一般夫妻走到这一步,肯定是离婚算了,各不相扰。可是苏芸重面子,她宁肯在家里对陈皓委屈求全,也不肯让外人看出一点点儿夫妻不和的迹象。但她忘记了陈皓是什么性格,陈皓不会因为面子而与冷冰冰的苏芸长相厮守。他与苏芸的维持不过是权宜之计。一当他结识了我姐姐后,他就再不愿意维持与苏芸的那种毫无内容,毫无乐趣的,只是做给别人看的一纸婚姻了。 “可不可能叶青无意之中成了第三者?” “叶青是怎么对待暂且不论,至少苏芸是这样认为的,并为此对叶青恨之入骨。” “难道苏芸手里真的有叶青充当第三者的把柄吗?” “不仅有,而且让任何人都深信不疑。” “叶青不会真的陷进去吧?” “事情的残忍性就在于此。陈皓对苏芸是达到了厚颜无耻的地步了。陈皓不仅对他与叶青的交往没有任何隐瞒,甚至连交往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都象是演戏一样在苏芸面前津津乐道,他就是要明白无误地给苏芸营造出一个事实,那就是不管怎么样,也就是不管苏芸怎么样,陈皓一定要与苏芸分手而同时与叶青结合。这样的迫不及待,这样的有恃无恐,苏芸是不能,也不愿意承受的。她感到自己受到了伤害,受到了愚弄,处在她当时的位置,她自然认为这不亚于置她于死地。但让人遗憾的是,她由此产生的怨恨和报复心理一古脑地甩向了叶青。她认定叶青是造成她们夫妻感情解体的罪魁祸首,她甚至执着地认定,如果不是叶青从中作梗的话,陈皓不会这样的坚决,这样的无情。其实她也明白她与陈皓的夫妻感情早已明存实亡了,会走到哪一步她也早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但她没有料到会是这种让她感到羞辱的方式,也没有足够的被人抛弃的思想准备。从她的性格上看,她可以相当平静地接受陈皓与叶青相爱的事实,但是她却无法平静地接受这样的方式。她只能允许是陈皓而非自己来充当被抛弃的角色。为此,她义无反顾地要先置叶青于死地尔后再抛弃陈皓。我猜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太可怕了,那苏芸怎么会有叶青家的钥匙呢?” “是陈皓给她的。” “什么?怎么会是这样呢?” “当然不是直接交到苏芸手里的。陈皓对苏芸直言他已开始同叶青同居了。那么作为苏芸的必然行为,就是认定陈皓肯定有叶青家的钥匙,其后必然要设法把钥匙搞到手。” “怎么搞到的?” “苏芸的自供词我还没有看到。不过简单推断一下就清楚了。陈皓如此坦然,苏芸拿到并另配一套应该不难。然后策划好实施细节之后,打电话约叶青,我想如果她说想作为女人同叶青谈谈,叶青是不会拒绝的。再其后,你也能推断也来了。 ” 刘燕明白俞小娜不愿意再回顾谋杀的细节了,感情上的确无法承受。俞小娜似乎看出了刘燕的心思,于是握住了刘燕的手说:“其实最开始我对叶青自杀产生怀疑是从那瓶掺有氰化钾的长城白引起的。” “是呀,我也听你说过。那是为什么呢?” “这与叶青的一段特殊的经历有关。在她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与同学聚会时,喝的就是长城白,不知是什么缘故,她有过敏反应,从此以后她就再不喝长城白。这一特殊的习性凶手并不知道。因此,苏芸肯定是用另外的方式毒杀的,方式尽管还不知道,但结果却是摆在那了,苏芸的策划得逞了。想起来苏芸也够残忍的,但现在看起来,陈皓的残忍与苏芸相比较,那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是在想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你知道吗,陈皓并没有直接参与这一谋杀。” “那为什么说他残忍呢?” “陈皓从一开始就是用心险恶。他对苏芸早就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了,只不过出于某种顾忌一直没有发作出来罢了。在夫妻感情危机的开始阶段,陈皓也曾试图用别人都用的方式来解决,就是所谓的好说好散。可是苏芸的固执,苏芸的虚荣始终让他一筹莫展,他当然可以不顾一切地提出离婚,可以向所有的人宣布夫妻感情已经破裂,这在如今的年代并非难事。” “对呀,那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悲剧了。” “但他不能那样做,实际上他是不敢那样做。”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在觊觑副院长的交椅。组织部门已找他谈过好几次了,各种传言也都是说下一任的副院长是非他莫属。在这样的特定时期,如果他有什么轻率之举,其后果是不言而喻的。他是不会因为苏芸而断送自己的前程的,也许苏芸正是利用了他的这一顾虑,牢牢地把他拴在自己的身边。陈皓最希望的是让苏芸自己提出分手,但她偏就不提;而陈皓自己又不能提,进退两难之中的陈皓于是就想到了用与叶青的交往相逼的办法。” “可是如果苏芸说出去不是同样不利的吗?” “陈皓对苏芸可算是心有一本帐,他肯定苏芸对面子看得比什么都要重,不管陈皓怎么做,这样的事,苏芸绝对是不会向外吐露一丝一毫的。” “要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如此一来,苏芸反倒处在了进退两难之地了。反对陈皓与叶青的交往吧,她做不到;不反对吧,她又忍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于是她想到了那一步。” “应该说是陈皓把她逼到了那一步。” “啊,陈皓不是逼她提出离婚?” “如果仅仅如此,我姐姐就不会惨遭不测了。” “太可怕了,俞姐你是说陈皓动手干的?” “他没有参与,甚至他连苏芸打算怎么做他都不知道,但他不逼着苏芸走完这一步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就是想借苏芸之手杀掉叶青,然后再借法律之手杀掉苏芸。” “真的会这样?” “陈皓向苏芸渲染的一切,也就是与叶青的交往,都是虚构的。从叶青的日记当中发现,陈皓对待叶青也同样是厚颜无耻,他并非是真的爱上了叶青,只是让叶青在苏芸一个人面前扮演第三者的角色,他直截了当地央求,央求叶青帮着他摆脱苏芸,他为此无休止地纠缠,无休止地要挟,他相信未婚的叶青也会极看重自己的名声,不会把他的真实意图讲出去的。” “真够可恶的。” “岂止是可恶,简直是十恶不赦。” “那法律对这种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从法律上看,他的确是无罪的,但从道义上看,他应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苏芸就是想让他如此才去自首的。” “苏芸知道叶青是无辜的?” “日记是人的心语,女人的心语是最真实的,苏芸也是女人,所以她看完叶青的日记以后,她就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在自首前把这件事的全部过程在医院里广而告知,她就是想让陈皓在所有的人面前从此抬不起头来,她就是想让陈皓每一天每一刻都生活在所有人鄙视中,她就是想留下一把无形的刀子,永不间断地剜着陈皓肮脏的灵魂。” “那陈皓不也是等于被判以极刑啦?” “这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苏芸自首后不久,俞小娜带着叶青的骨灰走了,但是叶青的房子仍然保留着。俞小娜说她每年都要回来在姐姐的房间里住上几天,平时就委托刘燕帮着照看。刘燕在俞小娜的劝说和资助下,考进了重庆大学。陈皓也没有多久,终于无法再忍受外界和内心的压迫而精神失常,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开始过着一种形同死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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