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初,一向清风和丽的山城重庆今年却是寒流肆虐,体弱年高的人都早早地穿戴上御寒的厚衣物,而最让人感到腻烦的是,气温一降就总是秋雨绵绵,走到哪里都是湿兮兮,冷兮兮,踩到哪里都是脏泥脏水,连人的情绪大都萎糜,就象是睡不醒瞌睡,睁不开眼一般。 这一天是11月6日,上午9点40分,王秀敏卡着时间,心怀忐忑地踱进了沙坪酒店。她昨天晚上就已经盘算周详了,她不是那种做事善于随机应变的的女人,也不是那种经得住尴尬,视白眼而不见的人,所以为了避免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弄得狼狈不堪,她宁愿事先把什么都想到,都预备好。就拿眼前来说吧,她象是背台词一样背好了说辞,一旦有人问及她是谁,到酒店干什么来了,她会演戏一般,自如而轻松地应答如流:一位姓夏的先生约她来谈生意的,若不信,尽可以问住在501房间的夏先生。她把所有准备说的话都堆在了舌头尖上,只要一张嘴就可脱口而出。但她的嘴直到走进了大堂,也没能张开,不是她过于惊恐张不开,而是根本就没有人问她,甚至根本没有人看她,这的确是她始料不及的。不要说她了,如果她把一进大堂的情形说给她丈夫听,保证他也会不可思议地合不上嘴,因为昨天晚上丈夫特意帮她设计了许多不同的说辞。她没有想到进了酒店,就象是进了商店一样,你想怎么进,你想怎么逛,没有人管你,也没有人注意你。 王秀敏是头一次进高档酒店。她尽管每一天都从沙坪酒店门口过,但最多也就是从外面向里面匆匆的张望几眼,在她的印象里,酒店的门面就够光彩夺目的了,里面那一定是想都想不出来的高级了。这种地方是有钱人出入的地方,象她这样没有多少钱的人,就算进到里面,那还不是手拿鸡蛋走滑路——又提着心又吊着胆。所以她以住是绝对不会自己走进来的。而这一次她是非来不可,再怎么样也不能错过发财的机会呀。 王秀敏三十来岁,棉纺厂的女工。假如厂子效益好的话,她会一直干到退休,一直过着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然而她想平淡但时运却不允许她平淡,厂子一垮,她也就拿着生活费下了岗。假如她要嫁给一个稍稍能干的丈夫,倒也可能依旧平淡,哪怕钱少一些她也能活得自在。可惜丈夫不仅无能而且见不得世面,见天里除了约上几个同伴钓钓鱼,就是窝在一堆搓几把小麻将。丈夫原先在一家国营汽车修理厂里当修理工,后来厂子承包给个人,他受不了做别人的伙计辞了工作,劝他到私人那去打工吧,他死活不去,说什么在自己的厂子里都不愿意受人驱使,干嘛还要去看私人老板的脸色呢?王秀敏闹也闹过,哭也哭过,但到最后还得她自己想办法挑起生活的担子,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还好她有一个亲戚在朝天门做批发皮鞋的生意,眼看着她生财无路,就借了她一笔钱,在沙坪坝的步行街上租了一个露天摊位,再赊给她少量的皮鞋,小打小闹地赚点儿生活费。这活路虽很辛苦,但还是让厂里的姐妹们叹羡不已,都说她运气好,总是在三灾八难时有人相助。不过她自己也相信是运气好。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就在昨天财运当头,一位咬着南边口音的人来买鞋,没用多久,那自称是厦门来重庆做生意的,姓夏的人就直夸她会招揽顾客,说他一直想在重庆做皮鞋生意,老是苦于物色不到又老实,又会兜揽生意的人。他问王秀敏愿不愿意同他合作,王秀敏坦言小本生意,怎么合作呢?那人说不要紧,他出钱租一个门面,他从厦门调货过来,而王秀敏只是帮着守守门面就行了。先时王秀敏以为他是在说笑,没成想那人越说越认真,留下一张名片,说是就住在距步行街不远的沙坪酒店的501房间,并说今天上午10点钟请王秀敏到酒店把具体的利润分成的事商议一下,如果双方都满意的话,可以马上签合同。王秀敏认定了自己一定是前一辈子修福尽善了,命中注定这一辈子要得好报。 王秀敏进了大堂没有直接去房间,因为夏先生昨天一再咛嘱要准时。所以她不想一开始合作就给夏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听出来夏先生的准时的含义应当是既不早也不晚。做大生意的人最看重时间了,每一分甚至每一秒都可能至关重要。她要准准地10点钟敲响夏先生的门,她要让夏先生肯定她是靠得住,信得过的合作人。当她看见大堂的一侧放置着几张豪华的沙发后,就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她特意要早来几十分钟,除了可以卡着表上楼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不会开电梯,假如进去以后被关在了里面,丢人现眼倒是其次,最害怕的是耽搁时间。她问过她丈夫,但他也没有开过,只是听说要先按哪一个按钮,再按哪一个按钮才行,还说按钮上都是洋字码,你不认得它,它也不认得你,到时只有一个一个试着按了。王秀敏说,那还能行,试对了没有什么,试不对不就误了事吗?还说早知如此,不如不问你好了,你也说不清楚,倒是越说越让人家恐慌。有电梯也就一定有楼梯,早点去,可以事先看好楼梯的位置。 她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表,还差十几分钟才到10点。她四处好奇地张望起来,发现隔她不远的沙发上一位先生正神态悠闲地看着报纸,手里夹着一根香烟,并没有怎么抽,却一个劲地往烟灰缸里弹着时有时没有的烟灰,再看摆在玻璃茶几上的烟灰缸,雕着花,厚重而硕大,一定很值钱,谁要是揣一个走,一定够全家吃回肉的。一会儿清洁工走过来这擦擦,那扫扫的,特别是看到那抽烟的先生把烟头一丢进烟灰缸,便即刻走过来倒掉烟灰,擦拭干净后再放回原处。清洁工能够让所有的烟灰缸时时刻刻都是一尘不染,真让王秀敏啧啧有声,回家一定要告诉丈夫,不要让充当烟灰缸的大瓷缸子老是满当当的,显得多没教养,多没文化一样。她还发现所有在大堂里出出进进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神完气足,都是从容不迫,都是衣着华丽,他们仿佛过着与王秀敏有天壤之别的生活,过着一种让王秀敏心醉神靡的生活,他们大概从不愁也从不忧,他们大概只会笑而不会哭,多好呀,就是因为他们有钱,有许多钱,有许多可以毫无顾忌花的钱。她神情恍惚地遐想着,要是自己也有许多许多的钱,要是自己也成这样高级场所的常客,要是买菜时不用一厘一毫的锱铢必较,要是买衣服时不会为几块钱讨价还价,要是夏先生……哎哟,离10点只差5分钟了,她疾速起身,近似小跑般地走向楼梯间,顺着铺着厚重地毯的楼梯,三步并做两步地往上走,她只顾低着头走,差一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事后她仔细一想,其实是那个人差一点撞在她身上。她惊恐地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留着小胡子,身材壮实的大个子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茄克,没有系扣子,里面穿着一件朱红色的毛衣,看样子遇到了什么急事,神情慌乱,大汗淋漓,特别是他的头发凌乱不堪,好象是刚刚从被窝里被人揪出来的一般。那人也是一愣,什么也没有说,也是三步并做两步地往下跑。王秀敏心想,他为什么不乘电梯呢?总不会也象她一样是不会开电梯又不愿意让人嗤笑的人吧。但当时王秀敏顾不上多想。她气喘嘘嘘地爬到了五楼,气喘嘘嘘地对楼层服务台的小姐说,她要找501房间的夏先生,又气喘嘘嘘地顺着服务小姐手指的方向找到了501房间,她定了一下心气,又看了看表,刚好10点整,这才敲响了房门,但房间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又稍稍加重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应,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再一用力,房间的门竟然开启了一条缝,原来是虚掩着,她出自习惯地握住门把手,推开了房门,穿过一条短而窄的小走廊,突然之间,眼前的情形让她目瞪口呆。房间里空无一人,到处是乱七八糟的,好象是什么东西都被无序地挪了位。两扇窗户大开,冷风撩得窗帘呼呼作响。当她那狐疑的眼光落在床铺上时,就象是被钉住了一样,凌乱的床铺上有一只密码箱,箱盖开着,呈“V”字形倒扣在床铺上面。里面露出几捆钞票的角。王秀敏顿时心跳加速,她走过去掀起箱子,不得了,全是扎得好好的一捆捆百元钞票,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她本能般地抓起几捆塞进自己的手提包里,心惊肉跳地返身出了门,转个弯到楼层服务台时,看见一位戴眼镜的先生正情绪激昂地与服务小姐争执着什么,那先生的身躯刚好挡住了服务小姐的视线,王秀敏趁机就象是一条泥鳅一样溜进了楼梯间。事后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会这样做,也记不起来当时她都想了些什么。 王秀敏在楼层服务台看见的那位戴眼镜的先生,也是来找住在501房间的客人,只不过王秀敏看见了他,他却没有看见王秀敏。不过他知道在他之前有一位女士到501房间去了,这是听楼层服务小姐说的。 显然这位先生比王秀敏稍知礼节,他来到楼层服务台,没有象王秀敏那样连称呼都不用,而是谦然有礼地问:“小姐,一位姓夏的先生是不是住在501房间?” 服务小姐点点头,指着左侧方向说:“那边拐过去就是501房间。” 眼镜先生顺着手势看了一眼,却没有挪动双脚,而是说:“请你打电话告诉他,一位姓吴的先生找他。” 服务小姐不明所以地一脸茫然,“您直接去找好了,不用打电话了。” “怎么能不用呢?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吗。” “501房间的夏先生一定在,刚刚还有一位女士进去了呢。” “那就更要先打电话通告一声了,要不人家有事,我就闯进去,不是太唐突,太冒失了吗?” 服务小姐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呀,但她的职业又不好流露出来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奈下性子解释说:“对不起先生,一般找住客,我们都没有电话通报过,您还是直接去,好吗?” 眼镜先生尤其固执,他不赞成般地摇摇头说:“这就是你们酒店的制度不够完善,这不应该呀,沙坪酒店可是四星级的酒店呀,难道没有先行通报的服务吗?怎么会呢?我们国家是世界闻名的礼仪之邦,沙坪酒店也是我们重庆有名气的酒店,难道说竟会忽略礼仪常识了吗?” 服务小姐认输了,假如再坚持下去,那眼镜先生的课讲起来会没完没了,她讨饶似地拿起了电话,拨通了501房间,但铃声响了足足有七八次,却没有人接,小姐端着电话盯着眼镜先生看,好象是在问,那你看怎么办呢?眼镜先生也盯着小姐看,嘴里喃喃自语地说:“怎么不接电话呢?是不是出去了,可是他约我来的呀,怎么不接电话呢?” 服务小姐放下电话说:“也许客人不方便接电话,但肯定是在。” “你肯定他在房间里?” “肯定,刚才进去的女士就没见出来,也没见夏先生出来。” “那你的意思,我去房间看一看?” 服务小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硬硬地憋着不要让自己笑出来。 眼镜先生没有注意到服务小姐的神态,这是由于他自己陷入深深的焦虑之中,如果那套设计图纸不在夏先生的手里,那尽可以换个时间再来拜访,这下可好,走又走不得,去又不好去,怎么办呢?万一象服务小姐所言,万一夏先生的确在房间里呢?他想到这里,征求着服务小姐的意见说:“那我就去看一看?” “请往左边走。”服务小姐再一次指示了方向。 眼镜先生找到501房间,看见房间的门敞开着,他煞有介事地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又探了探头,也没有看见人影。又试探般地朝里走了几步,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知所措,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出自习惯地想,那是房间主人自己的事,也应该由主人自己来处理。作为客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坐等主人的出现,作为自己,唯一可做的就是等主人回来要回自己的图纸,那可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唯一有时就是一种固执,一种别人不可思议,不可理喻的行为举动。眼镜先生就在这样一种固执的想法驱使之下,固执地坐了下来,固执地静候主人归来,唯一有所变通的事是,他实在是太冷了,就站起身来关上敞开的滑窗。之后复又坐下身来,不急也不躁地等候着。 这种相对漫长的等候直到酒店的保安进入时才告结束,而且是不结束也不行了,因为从酒店保安那里他得到一个确定的信息,那就是他苦苦等候的房间主人夏先生不会回来了,也回不来了,因为他刚刚从窗户摔了下去,当场身亡。 女警官文静是第二批赶到现场的警官。当她到达坠楼者横尸之地时,法医的检验工作还在继续,她在忙碌的人群外面等候了一会儿,估计初步检验结果一时还出不来,便四处踱着步子,细细打量起来周边的环境。 这是一处即将开工的建筑工地,清出的施工现场用竹席圈围了起来,由于紧紧毗邻着沙坪酒店,那高高的楼体几乎遮没住工地的光线,使得本因天气阴暗而使工地灰蒙蒙之下更加幽暗。为数不多的几个民工有的抄着手瞧热闹,有的则漫不经心地用钢钎凿着坚硬的地面。文静若有所思地用脚后跟试着跺了几下,发现确实够硬的,这里的地面只是表面上一层沙土,其下便是硬如铁板的岩石。文静仰起头来大至数了一下酒店高楼的楼层,至少有二十几层,人要是从上坠落下来,不用爬到最高层,只要四,五层的样子就极少有生还的可能,因为地面太坚硬了。圈起来的工地靠近围栏入口的地方,沿着围栏的边侧用砖头搭建了几间简易工棚,入口处与工棚距酒店高楼楼体大约有三十几米的样子。听先到的警员说,最先发现尸体的就是工棚里的民工。是怎么发现的呢?是一摔下来就发现了呢,还是摔下来以后过一段时间才发现的呢?工棚与酒店高楼的距离,再加上酒店另一面马路上的嘈杂喧嚣,听见人坠落在地的声音几乎是不可能的。文静知道警员正在工棚里询问民工,于是走拢过去,她想亲耳听听民工的讲述。 虽说文静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了,可等她进入工棚,还是为工棚里的景象突发一种晕眩的感觉,到处是脏乱,到处是污秽,竹板搭起来的通铺上没有一床被子是叠放的,无一例外的全是随意圈窝成一团团,生活用具似乎什么地方都可以放,也好象什么地方都无法放一般。尤其让她感到厌烦的是工棚里那让人透不过气的怪味道。工棚里的民工一见文静,都是呆呆地目视着她,呆滞的目光中夹杂着好奇,疑惑,还有那种莫名其状的心态。文静寻找能看见酒店的窗户,但没有找到,根本就没有窗户,只有砌砖时留出的不大的空隙,这么小的空隙,是不大可能看见外面的情形的。于是文静又退了出去,她不想因为她的出现而妨碍警员的取证工作。出了工棚,她稍稍迟疑了片刻,便决定还是到酒店里转转。 501房间的现场勘查工作已接近尾声,负责勘查工作的警官一见文静站到了门口,便对她说:“基本上完了,进来吧。” 文静问:“能肯定现场完整吗?” “基本上完整,但肯定有人在我们之前改变过现场的原始状况。” “为什么?” 那位警官用手指了指房间的窗户,“你看,我们进来时,就是这样。” 文静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一愣,窗户全部紧闭,连一条隙缝都没能露出来,她马上明白了那位警官话中的含义,坠楼者是绝然不可能坠落之后再动手关闭上窗户的。只能是另外的人所为,而在坠落者坠落之后,关闭上所有的窗户,而又是关闭得如此严密,这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呢?当然关闭窗户的人可能就是此案的嫌疑人,这一点大致是无需费力就能推测出来。但是,嫌疑人关闭窗户似有些多此一举,关闭窗户实际上对嫌疑人而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种举动既不能掩盖住什么,也不能更多的说明什么。然而嫌疑人事发后,不是急于离开现场,反到做出这样一种毫无意义的举动,这是不合常情的。除非他认为必须这样做,或者说他迫于某种尚不得知的情势而这样做。文静一边思索着,一边每一个地方不漏地转了一遍,直到闭上眼睛也能再现出房间的布局以及各类物品摆放的位置后,这才走出了房间。 各路现场取证小组在中午1点钟的时候,齐聚酒店提供的会议厅里,在文静的主持下开始了现场初步分析会议。文静一声吭地听着汇报,只是偶尔插一句。 上午建筑工地没有开工,所有的民工都挤在工棚里打拱猪。到10点10分左右,两个民工出工棚到外面小解,因为工地没有盖厕所,一般民工都跑到酒店的楼根底下方便。这两个民工去时一边走一边争执着牌戏,所以并没有发现什么,等他俩往回走时,突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凑近细看,见到满脸全是血,用脚碰了两下,那人也不动。这两个民工吓慌了,赶紧把工棚里其他的人喊出来。民工们围拢看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抬头往酒店高楼上看,发现五层有一间房间的窗户大开,窗帘被风吹得扬了起来,就象是飘在空中的旗帜,不知是谁说,也许是从那间房里摔下来的,其余的人越想越象,这才派了一个民工去酒店报告。 文静插进来问:“民工有没有动过尸体?” “没有,只是用脚碰了几下。” “死者卧地的姿势没有变动过吧?” “据民工们的回忆,死者被他们发现的时候,是趴卧在地,头朝着酒店的方向,而双脚则是朝着工棚的方向。” 文静在脑海里复原着工地。死者的落地姿势能说明什么嘛?一般而言,在楼层不是很高的情况下,坠落过程中躯体翻滚的可能性比较小。那么死者坠落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跳下去,一种是翻下去。如果是前者,那么一般而论,是脚在下而头在上地坠落。这种姿势落地之后,大都是躺在地上,或者是别的什么,但趴在地上的可能性不大。再说,面朝窗外坠落,自己往下跳的可能性大。而面朝窗里坠落,就有可能是被另外的人推下去的,就有可能是头朝下脚在上坠落,也就有可能着地后的姿势是趴着。想到这里,她又问:“还有谁能证明死者的姿势呢?” “酒店的保安也能证明?” “怎么回事?” “保安闻讯赶来后,为了证实死者的身份,曾把尸体翻转过来,在死者的西服内兜里找到沙坪酒店的住房卡,这才确定是酒店的住客。后来一名保安留在尸体旁保护现场,另一名保安跑回酒店报告。酒店的经理知道后,带着保安赶到501房间,发现里面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人,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等住客回来。经理觉得可疑,就扣住这个人并立即打电话报警。” “民工里面没有人听到死者摔下来的声音吗?” “没有,当时聚在一起打拱猪,闹声很大,没有人听见什么。” “那么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文静的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个警员。 “从总台入住登记查,死者登记的名字是夏辉,年龄28岁,厦门人。职业他填的是服装面料批发商,10月30日晚上8点15分住进酒店。身份证上的家庭住址是厦门湖里工业区三明路14号。” 文静接过警员递过来的入住登记表复印件,逐字逐行地读了几遍,说:“再到酒店查一查,夏辉住进来后,都做了些什么,都与哪些人接触过,查细一些,请酒店配合一下。”说完又转了话题说:“我们来听听501房间的勘察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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