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辩解




上午五点钟。我十分疲倦,可是我已经结束了我的工作。我写得臂酸手疼。
我原稿的结尾是很奇特的。我原来打算总有一天把它做为波洛一次失败的故事,公之于众!事情的结果却是很奇怪的。
我一看到拉尔夫·佩顿和费拉尔斯夫人头挨到一起,就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兆。那时我认为她正向拉尔夫吐露秘密;现在看来,我完全弄错了,可是甚至那天夜晚我和艾克罗伊德一起走进书房,一直到他把真情告诉给我,我还一直存在那种想法。
可怜的艾克罗伊德,我始终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我曾经在为时未晚的时候,怂恿他念那封信。或者让我老实讲,我并没有意识到,会与一个象他那样愚蠢的家伙打交道,他没有读完那封信,不是我的最大幸运吗?那天夜晚他的紧张不安,从心理上说,是十分有趣的。他知道危险迫在眉睫,可是他却没有怀疑到我。
那匕首是后来才想到的。我曾经随身携带了一个自己用的十分小巧的武器,可是当我看到银器里有一把匕首时,我立即想到,要是使用一个能够使我不留痕迹的武器,该是多么好啊。
我一听到费拉尔斯夫人的死讯,我确信,她在死前。一定会把一切事都告诉给他。当我遇见他,而他似乎那样激动不安时,我想,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可是他不能使自己相信这件事,打算给我一个反驳的机会。
所以我回到家中,采取了我的预防措施。假如这麻烦终究仅只与拉尔夫有关,那就不会发生什么杀害的事了。两天前艾克罗伊德把录音机交给我修理。录音机有点小毛病,我说服他让我修理,我没有把它送还。并且用它作了我所需要的事,那天晚上我便用我的皮包随身把它带上。
我对我自己作为一个笔者,相当满意。比如说,还有什么能比下述的话更妙的呢:
“这封信拿来时是八点四十分。我离开艾克罗伊德时是八点五十分,这封信依然没有读完。我把手放在门扶手上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想弄清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
你看,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假使我在第一句后面加上一排“*”号!那么每个人都会感到奇怪,在这空白的十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我从门口向四外张望时,我十分满意。没有留下什么没有做的事。录音机在窗旁的桌上。时间定到九点半开动(这小小机器的机件是十分灵敏的——构筑在闹钟的原理上),那把大靠背椅是拉出来挡住它,防止从门口看到它。
我必须承认当我刚好在门外碰到帕克时,我十分震动。我如实地把事实做了报告。
后来,当发现尸体时,我叫帕克去打电话报告警察,用词是多么有见识啊:“我做了一点应该做的事!”这的确是很小的一点事:我把录音机塞到我手提包里,并把大靠背椅拉回到墙边适当的地方。我做梦也没想到帕克会注意到这把椅子。从逻辑上说,他应当急着看那尸体,对其他东西则视而不见。可是我并没有估计到这个训练有素的仆人那种变态心理。
我希望我要是事先知道弗洛拉准备说她差一刻十点时看到她伯父就好了。这使我说不出有多么惶惑不解了。事实上,这件案子一直有一些事情使我不知如何是好。似乎每个人都插了一手。
我一直最害怕的就是卡罗琳。那天她说我“性格有点儿软弱”,实在是很奇怪的,好,她永远不会知道事实真相的。正如波洛所说的,只有一条出路……
我可以信任他。他和拉格伦警长之间会安排好的。我不愿意让卡罗琳知道。她很爱我,而且,她也引为骄傲的是……我的死对她会是很悲痛的,可是伤痛会过去的。
我结束记载之后,我将把这全部手稿封到一个信封里,寄给波洛。
后来,会怎样呢?用安眠药吗?真是善恶有报。对费拉尔斯夫人之死,我并没有什么责任。这是她自己行为的直接后果。我一点也不可怜她。
我也不可怜我自己。
那就用安眠药吧。
不过,我希望赫尔克里·波洛要是不退隐到这里来种瓜类植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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