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出放大镜仔细辨认,终于看出上面写着:NewAtlantis。“斯佳丽汀肯定是借助放大镜写上去的。” “大家有没有想起什么?”拉尔夫问。 瞧他那样子,定是成竹在胸。他就是喜欢这种比人类更胜一筹的感觉。虽然我对此有点儿反感,但又觉得可以理解。因为那么长的时间以来有那么多的人对他总是以一种施惠者的身份自居。 “NewAtlantis(《新大西岛》)是伟大的学者和政治家弗兰西斯·培根的作品。”我突然想起来。拉尔夫对我眨眨眼睛。我灵机一动,大叫:“培根!斯佳丽汀的情妇叫希尔达·斯佩克。” 〔英语中的“培根”(Bacon)和德语中的“斯佩克”(Speck)都是“熏肉”的意思。〕 “你已迈出了第一步,我亲爱的韦斯坦。现在让我们看你迈出第二步。” “培根和他身旁的一匹绿马、一栋房子显然是一个关系密切的整体,独立于画面的其他部分。房子顶楼的窗户旁倚着一个女人,她的肩上停着一只猫头鹰。我得承认我不太明白这组画面代表什么,更不明白那些把它们连接起来的卷须代表什么。” “没辙了,嗯?小家伙。”拉尔夫的语调令我一怔。不过我已习惯了他那变化无常的角色转换。 “告诉我,医生,这匹马的绿色是哪一种绿?” “嗯……” “是尼罗绿。”莉萨说道。 “你真是一个模范委托人,亲爱的。”拉尔夫说。“好极了,我亲爱的医生,你没有想到什么吗?你呢,斯特拉斯?” 斯特拉斯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 莉萨激动地答道:“河马!” 〔德语中“尼罗(河)”(Nil)“马”(Pferd)这两个词合在一起,就成了“河马”(Nilpferd)。〕 “对,河马。希尔达·斯佩克哥哥的绰号不就是‘河马’吗?现在来看这幢房子。这里有个肩上站着一只猫头鹰、从顶楼窗户朝外望的女人。斯特拉斯,告诉我,‘河马’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一个希腊人?来自雅典?” 斯特拉斯唾沫四溅地说:“局里肯定有人一直向你透露消息。我会……” “绝无此事。”拉尔夫说。“显然,顶楼和带猫头鹰的女人在这幅画中十分重要。‘顶楼’一词在德语中为‘Dachstube’,并无特别意义,但把它译成英语中的‘顶楼’(attic),就耐人寻味了。attic在英语中有两个意思。如果首字母大写(Attic)是指古雅典语言和文化。广义上讲,泛指希腊。请注意,德语形容词‘雅典的’(attisch)英语‘雅典的’(Attic)一词是很相像的。为了明确这一点,斯佳丽汀画了一个肩上站着一只猫头鹰的女人。这个女人不是智慧女神兼雅典城的守护女神雅典娜又是谁呢?斯佳丽汀用她来作暗示是很冒险的,因为绑匪即使只上过中学,也可能从哪儿偶然知道雅典娜,但他们不可能想起她。总之,斯佳丽汀不得不使用一些多余的信息以保证他的信息被人理解。如果我们在这里没有发现很多这样的信息,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那卷须呢?”我问。 “这是德语中的双关语,我亲爱的医生。德语中‘卷须’(Ranke)和‘阴谋’(Ranke)很相像。画面中这三个形象被代表‘阴谋’的卷须结合在一起了。” 斯特拉斯干咳了几声后问道:“那带顶楼房子下面的这面镜子又代表什么?” “注意看这条黄色的砖路,它起始于这面镜子,向左方即向西曲折延伸。我认为斯佳丽汀的真正意思是道路向右或者说是向东延伸。镜子里看到的虚像当然是和实物反向的。” “是什么路呢?”斯特拉斯又问。 拉尔夫转了转眼珠摇摇头。 “绑匪必定会要我丈夫解释画中内容寓意何在?”莉萨说,“他们会对他的画产生怀疑。” “这个不难对付,瞎说一通就行了。”拉尔夫说。“到目前为止,斯佳丽汀已点了几个绑匪的名字。他是如何知道绑匪是谁以及自己被关押在何处的,我也不知道。时间加推理,再加一点运气会说明一切。可以给我们一张德国公路的地图吗?” “我不是被人使唤的狗。”斯特拉斯发着牢骚,但他还是去搞了张地图来。这是一张巨大的地图,比例为1:750000,上面标明了全德国的高速公路系统。斯特拉斯把地图打开钉到墙上,德国北部的情况一目了然。 拉尔夫说:“如果斯佳丽汀在这条砖路开始的地方画上一个美国式的汉堡包,那么即使是愚蠢的绑匪也能看出其中的奥秘。他十分相信找寻他的人的聪明才智,他相信他们会意识到这条路必始于犯罪活动开始的地方——汉堡。” 他说完,开始将地图和画面作比较。过了一会儿,坐立不安的斯特拉斯终于忍不住了:“好了,伙计!我是说,狗!你……” “你是说冯·汪汪先生吗?”拉尔夫说。 斯特拉斯很窘,但还是勉强说:“当然。冯.汪汪先生,你怎样解开这谜团呢?” “你们看,沿着这条黄色砖路有许多人物,最后是一轮从城堡后升起的明月。这些人物的头上都有光环。我开始也感到迷惑不解,但后来终于明白光环和小圆圈异曲同工。也就是说,我们也不必注意这些人物。 “但城堡后的明月表示什么呢?请看地图。从汉堡朝东南方向伸出的这两条公路正好在卢内堡城(Luneburg)上方交会。‘堡’(burg)就是城堡。但‘卢内’(Lune)一词在德语中没有意义,然而和英语‘月亮的’(lunar)拼法相像,由此有了这轮明月。黄色砖路就从那儿再往南延伸。 “我承认现在我也有点糊涂了。我们不妨坐车去卢内堡及它的南面实地看看,我再研究研究这张地图和这幅画。” “我们不可能带上画,它太大了。”斯特拉斯说。 “没关系,我都记在这儿啦。”拉尔夫用爪子拍拍自己的脑袋说。“但对你这种记忆力差的人来说,我建议拍一张彩色即刻成影照。”说完他对斯特拉斯咧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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