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贝顿太太总说这是天意,她并不是惟一这么说的人。福琼先生听她这么说,不免用怀疑的眼神望着她,这是一起少有的叫他感到惊恐的案件。 潘贝顿太太相信这是天意让她来找福琼先生的,她好不容易才把她的名片送到福琼手中时,他正要为肯辛顿花园里发现一具男尸的案件不大情愿地离开家中暖烘烘的炉边去伦敦警察厅。 “来客叫我通知您是沃纳姆夫人叫她来找您的,先生。”女仆解释道。 福琼先生只好下楼接待这位穿戴得很像维多利亚女王那样的小老太太。她圆脸盘儿,两颊红润,白发浓密,举止虽无王家那种气派,却也还算秀气。“福琼先生,您肯接待我真是太好了!沃纳姆夫人说您肯定会帮助我的。”她握着福琼先生的手,“您过去帮了她那么大的忙!” “沃纳姆夫人太客气了。” “您救了她那宝贝儿子的命。” “哪里哪里。”福琼先生谦虚道。 潘贝顿太太擦擦眼角,弄得她那顶帽子上的白丁香花直晃悠:“不,确实是的。要知道,我的小孙女维薇安身体挺好,没病,可她那只小猫咪最近丢失了,我是来请您帮忙给她找一找的,福琼先生!” 福琼先生竭力克制着自己,说道:“实在抱歉,小猫咪恐怕不归我这一行管。” 她那张漂亮的脸现出焦虑的神情:“这我明白。我也是这样跟沃纳姆夫人说的。我跟她说您不会管这事的,只会像警察那样笑话我。” “我可没笑话您。”瑞吉·福琼说。 “请您千万别笑话我。”她那悦耳的嗓音显得有点儿着急,“沃纳姆夫人说我得来找您,告诉您我真的十分着急,您会听我诉说的。” “她说得对。” “我非常着急,”潘贝顿太太绞着两只小手,“不瞒您说,这事发生得很奇怪。我们隔壁的邻居那家人古怪极了!我明白警方没把这当回事。那位警官倒挺客气,也仔细听我诉说,可他面带微笑,福琼先生,只是冲我笑笑而已。” “这我明白,”瑞吉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潘贝顿太太叹了口气:“沃纳姆夫人却说您会理解的。” “哦,她老人家过奖了。那您可不可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潘贝顿太太便开始诉说,可她不善于表达,前言不搭后语。她那个脑筋总认为人人都早已对她很了解了。瑞吉费了点儿劲才把她说的话理顺。原来她是个寡妇,有个独生子是一位驻印度的司令官,她本人住在伊莱克脱门公园附近一幢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老房子里。她6岁的小孙女维薇安最近前来跟她住在一起,带来了一只灰色的波斯猫。老太太在后院花园里精心种植了许多盛开的花,维薇安和她的小猫咪常在那个小花园里玩。可是最近有一天猫咪跳过了墙,维薇安爬上矮院墙,看到隔壁院里有个小女孩从那座小房子里跑出来,抓住猫咪就跑进屋去了。维薇安唤她,却没得到回应,便哭着告诉了潘贝顿太太,后者立刻戴上帽子,去敲隔壁住家的门。人家对她说没人到后院去过,也没有什么小猫进来过,他们家里没有猫咪,她的小孙女一定搞错了。那家人表现得很不客气。 “他们是些什么人?”瑞吉问道。 卡博小姐和她爹住在里面。她跟那家人不大熟悉,只是见面时点点头而已。不过他们在那里居住很久了,有10来年了吧,是一户十分安静的邻居,两家在这事发生之前从没闹过什么矛盾。但是,潘贝顿太太当然不情愿让他们拿走维薇安的小猫咪,便去警察局投诉,警方却没把这当回事。 福琼先生面对潘贝顿太太那双单纯的蓝眼睛,只好尽量想法敷衍。凡是认识福琼的人都称赞他能沉得住气跟老太太们周旋。 潘贝顿太太离开时,嘴里不断夸他性情好,可他自己都怀疑她会保持这种看法多久。看来警方是不会为这桩小事费心而少睡会儿觉的。在开车去伦敦警察厅的路上,福琼先生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这件怪事。 他迟到了。“你们这帮老爷,只会坐在家里烤火,逍遥自在!”刑警侦察处处长鲁玛斯挖苦他,“可胃口倒挺好,习惯于午饭吃得饱饱的,福琼,对不对?”他指指福琼的肚子。 “并非是午饭胃口好,”瑞吉不大高兴地说,“我刚刚接了一件十分棘手而又挺有意思的案子,因此耽误了一会儿。” 鲁玛斯坐直身子:“十分棘手?那就说说看。埃弗里探长的想法倒很多。死因是什么?” 瑞吉瞪视着他,又瞧瞧埃弗里探长,嘟哝了一声:“你好。”然后对鲁玛斯说:“死亡原因?哦,哦,你指的是肯辛顿花园里发现的那具男尸吧。” “还会指什么?”鲁玛斯略感不快地说,“就是为这事我才召集大家,想听听各位的看法。” “没什么。那人死于暴晒。” “暴晒?”埃弗里探长失望地说,“难道这会发生在春季夜晚的户外吗?” “再加上3月里的风也大,他着了凉。”瑞吉耸耸肩,“那家伙生活不检点,饮食不良,心脏也差,是吸毒嘛,还有别的一些坏毛病,那人是干什么的?” “做外国餐馆生意的,挺有钱,在他那个行业里算是个人物。可他干吗要走到花园里,躺在那儿咽了气呢?这真叫我捉摸不透。” 瑞吉又耸耸肩:“他走到花园里,没气力再往前走了,大概是喘着气儿跑到外面去的。” “你刚才谈到吸毒?” “哦,倒不是毒品麻醉致死的。也许他手头没有了毒品,就难受得熬不过去了,匆匆往外跑,随后夜晚的寒冷便要了他的命。” 鲁玛斯朝椅背上一靠:“嗯,这就把案子弄清楚了。埃弗里,你可以回家喝茶去了。” 埃弗里探长却还不满足:“福琼先生好像还有点儿什么别的事不大放心似的。” “对,还有一桩挺有趣的案子。埃弗里,伊莱克脱门那一区归你管辖吗?” “是的,先生。” “你对潘贝顿太太丢失那只小猫的事有所了解吗?” 鲁玛斯把眼镜往脑门上一推:“老伙计,那算什么事!” 埃弗里探长也觉得有损自己的威严:“人们不找我管小猫的事,先生。” “可人们却找上我了。”瑞吉叹道。“这么说,那位只顾微笑的警官不是你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潘贝顿太太说她去分局投诉,他们倒挺客气,却只顾微笑,这伤透了她的心。” “我倒是听人谈起过这件事,”埃弗里探长承认道,“那位老太太心情十分激动,我们便破例派了一位警官去调查。据说那只小猫跑到隔壁人家去了,可是那家女主人却说他们没抓到那只小猫。她的小侄女倒确实想要逮住它,可它逃跑了,因此我们也就无能为力,爱莫能助了。” 瑞吉点燃一支雪茄。“她的小侄女确实想要逮住它。”他若有所思地重复那句话,“这就有趣了。”他透过烟雾望着那位感到莫名其妙的探长。 “我可真有点儿闹不明白。”鲁玛斯嘟囔道,“瑞吉,你怎么忽然间对小猫那么感兴趣啊?” 瑞吉便把潘贝顿太太诉说的情况向他讲了一遍。 “倒也叫人难过!”鲁玛斯叹了口气说,“不过小猫总会长大跑掉的。你说要我干些什么呢?送去一张名片表示慰问吗?” 瑞吉摇摇头:“你没听懂我的意思。难道你没发现这事有点儿不大对头吗?鲁玛斯。你根本就没认真对待这件事。潘贝顿太太敲门找小猫的时候,卡博小姐说没人去过后院,可警官去问的时候,她又说她的小侄女确实想要逮住那只小猫来着!” 鲁玛斯又把眼镜往脑门上一推。“啊哈!看来这事确实有点儿不大对头!不过嘛,卡博小姐也许起先并不知道小侄女逮猫的事,后来才闹清楚。据说那位小姐的头发倒挺漂亮咧,福琼。”他哈哈笑起来。 “唉,警方可真是一支爱开玩笑的队伍,”瑞吉叹息道,“怪不得潘贝顿太太很不满意。现在你可否想一想?一位亲切的小老太太挺伤心地来说卡博家的小姑娘抓走了她孙女的小猫咪,卡博小姐却说她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小姑娘,就把她撵走了。为什么那么不客气呢?因为那家确实有个小姑娘,也确实有只小猫。”他转身问埃弗里探长:“你们分局那位警官见到那个小姑娘了吗?” “没见到,先生。他只见到了卡博小姐,那位小姐坚持说那只小猫逃跑了。” “是啊,明确表示自己对那只小猫一无所知,另外还有个躲躲闪闪的小姑娘。” “瑞吉老兄,”鲁玛斯反驳道,“这事可以有好几种不同解释嘛。譬如说,那个女人不喜欢小猫啦,那个小姑娘是个小淘气啦,那个女人不想让别人打搅啦……”“对,她不想让别人打搅,这一点倒叫我觉得有点儿蹊跷。” “瑞吉,你说的那位潘贝顿老太太也未免有点儿大惊小怪,太多事儿了!” “你不该这样抱怨,鲁玛斯。”瑞吉不悦地说,“好,对不起,你们对这事不感兴趣。”他冲埃弗里点点头,便起身告辞了。 埃弗里有点儿不安地望着鲁玛斯。 “没事儿,”鲁玛斯笑着说,“瑞吉是个好伙伴,可他总爱对一些没影儿的事儿胡思乱想,瞎琢磨。” “我倒希望他对花园里那桩暴尸案更感兴趣些。”埃弗里说。 “那案子在他看来显得太平淡无奇了。” “小猫这件事倒也分了我的心,”埃弗里沉思道,“我想咱们该去看看那个小姑娘。” “老天爷!”鲁玛斯惊呼道,“你回家去吧,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我可不想让我的探员也胡思乱想,瞎琢磨!” 但是埃弗里探长并没回家,他是个办事认真的人,他又回到了分局。 福琼先生办起事来也特别较真儿,他来到伊莱克脱门区。那一带由贝尔警长和一些崇拜他的警员管辖,福琼本人有一种奇异的本事,能推测出隐藏在事实表面背后的真相,可以说是一种直觉吧。可他自己却嘲笑这种看法,认为自己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人,任何怪事都叫他心中感到不安罢了。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小猫失踪这件事极不寻常。值得称道的是他没轻易忽视这件小事,而是要按照科学规律去调查。 他来到伊莱克脱门区,把车停在公园附近,顺着那条宏伟大道溜达过去。那一长排灰围墙有一处豁口通向一条死胡同,那里面有两幢面对面的红色小砖房,干净利落,隐藏在伊莱克脱门区的那些高楼后面。潘贝顿太太的房子位于巷内一个犄角处,紧隔壁是卡博小姐家——一座处于巷内深处的小房子。瑞吉抚摩了一下下巴。这么说,卡博小姐的生活水平并不像其他住在这一带的居民那样高。房子相当小,好似一两个仆人住的小房子,环境倒也不错,蛮幽静,不受街上来往车辆喧哗的骚扰。另一边也没有邻居。卡博这家人像是退休隐居的人。 瑞吉揿了潘贝顿太太家的门铃。他刚给引进一间有点儿过时的舒适客厅,潘贝顿太太便匆忙走进来喊道:“哦,福琼先生,承蒙您大驾光临,真是太好了!您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还没有。我顺便到这边来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儿什么。” “那我太高兴了!不瞒您说,新近又发生了一件怪事。让我拿给您看看。”她领着福琼先生进入另一间起居室,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张粗糙的蓝纸:“您看!这是我从您那里回来后,在我的小花园里捡到的。” 瑞吉把那张纸抚平在桌子上。纸给裁得奇形怪状,周围画着粗黑线。 “您瞧,这意思是指一只小猫!” “对,有人在包装纸上画了一只小猫,”瑞吉严肃地说,“是用煤块画的,然后沿着画儿边缘把纸撕下来,肯定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干的。您的小孙女看到了吗?” “没有。我发现时,维薇安出门去参加小朋友聚会了。不瞒您说,我倒高兴她没见到,这好像是故意逗她玩儿似的!” 瑞吉把那张纸折起来放进笔记本,脸上现出不安的神情。 “哦,您要不要跟维薇安谈谈?”潘贝顿太太焦急地问。 “最好谁也不要跟她谈起这件事。” “嗯。您知道,维薇安才6岁,而且……”“除去维薇安,还有谁见过隔壁那个小姑娘?” “没人。嗐,我从来也没这样想过。真的谁也没见到过她。我们原本不知道隔壁还有个小姑娘!可是,福琼先生,维薇安如果说有,那就一定有。” “维薇安有没有注意她长得什么模样?” “可怜的孩子,她当时太难过了,所以没有太注意。”潘贝顿太太替孙女道歉,“她只说那是个脏里巴唧的小姑娘。您知道,孩子心烦意乱时总会这样说的,其实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瑞吉没再问什么,径直走到窗前。潘贝顿太太那个小花园里有铺着碎纹石的小道,种着一些花卉,十分悦人;隔壁那家的小院则是个光秃秃的院子。 “哦,您愿意到小花园里去看看吗?”潘贝顿太太问道,“我可以把我捡到那张纸的地方指给您看。” “不必了,”瑞吉答道,“我要告辞啦,潘贝顿太太。别让人瞎传这件事,也别让人知道我是谁,更别让维薇安总惦记这件事!” “哦!福琼先生,您别是说这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事吧?” “对维薇安来说,最糟糕的事就是她丢了一只小猫咪。眼下没有什么别的事让您着急。” “可您好像在担心什么事似的。” “对,我正在着手认真调查这件事呐。”福琼先生说,“再见!” 鲁玛斯处长惯于每天在他的俱乐部里消磨一个小时光景。他正站在吸烟室里的壁炉前,高谈阔论地判处新近上演的一出戏的死刑。这当儿瑞吉出现在门口,他朝里张望了一下,向鲁玛斯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走开了。鲁玛斯随即跟出去,走进门厅问道:“老伙计,怎么了?莫非你查出小猫咪丢失那件事里有什么鬼吗?” “来,跟我走一趟!”瑞吉说。 鲁玛斯大模大样地跟随在后,然后硬被塞进了瑞吉那辆汽车,车开动了。“干吗如此匆忙,瑞吉?”他抱怨道,“干吗要这样浪费我这有趣儿的美好时光?老兄,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啊?” 福琼先生并不感到有趣儿。“咱们得马上去埃弗里探长所在的那个警察分局,”他一边说,一边把那张蓝纸摊在膝头上,“就是为了这玩艺儿!” “老天!”鲁玛斯嘟囔道:“一只小猫!小孩儿画的一只小猫!” “对,小孩儿画的一只小猫,”瑞吉重复道,“就是为这事。是今天下午给扔进潘贝顿太太的小花园里的。我正为这事担心。” “啧,啧,画得可真不怎么样!我这样说大概会伤害画这张画儿的小孩儿的感情吧。” 瑞吉叹口气。“你能不能少说点儿笑话?”他低声说。“我正为这事担心呐。” “哦,老伙计!究竟为了什么呢?” “为画这张画儿的小孩儿担心。”瑞吉把那张纸收起来,“老天爷!难道你还没觉出来吗?那座小房子里肯定他妈的有点儿不大对头!” 这句话使鲁玛斯感到震惊了,因为福琼一向不说脏话。“我可真没觉出什么,”他慢腾腾地说,“那你要我干点儿什么呢?” “去找埃弗里,叫他马上了解一下那家人的底细。好,现在到了!” 埃弗里探长还在分局,他见到他俩并没感到吃惊。鲁玛斯对他说:“小伙子,我原本叫你回家休息去!”“是的,长官,可我对小猫那个案子有点儿不放心。” “哦,不放心,是吗?福琼先生也认为情况不妙。” 埃弗里转向瑞吉问道:“是关心那个小姑娘吗,先生?” “对,你了解那个小姑娘的情况吗?” “谁也闹不清楚,但我也觉得这事有点儿不大对头。” “是有问题,”瑞吉说,“赶快派两个人把那座小房子监视起来。” “我已经派去一个人了。” “你居然已经派人去了!”鲁玛斯惊叹道。 “好。不过咱们最好还是派两个人去吧。万一那个小姑娘给转移走,那就得有个人跟踪。另一个人留在那里监视,也许还会发生什么别的事。值班警官该跟他俩不断保持联系。” “好。请二位稍等一下。”埃弗里下达指示去了。 “恕我直言,”鲁玛斯挖苦道,“你的节奏未免太快了,福琼?” “不,咱们的节奏太慢了!” “我可不能让警方全照你的意愿去办事,这你得明白。” “这我明白。你喜欢等罪犯犯下了罪才开始调查,鲁玛斯先生,这是你那套警察工作的章法。可我已经把监视一座可疑的房子的任务交托给你了。过去没听说过这种干法儿吧?” 鲁玛斯压住火:“你认为这有趣儿,那就监视吧。可是没有什么合理的怀疑根据。”“唉!”瑞吉叹了口气。 埃弗里匆匆返回来了:“事情已经办妥了,先生。还有什么别的事要办吗?” “这里面究竟还会有啥事呢?”鲁玛斯尖刻地说,“你们监视那家人到底有什么理由呢,埃弗里?” “鲁玛斯先生倒是说到点子上了,”瑞吉点点头,“那家人究竟是干什么的,埃弗里?” “我也很想搞清楚,”埃弗里探长兴致勃勃地说,“据说是彻底退休的人,过着隐居生活!” “见鬼!我看不像。”鲁玛斯嚷道,“为了一只小猫和一个小姑娘,你们根本没有理由监视人家。” “有点儿稀奇古怪,是不是?眼见一个小姑娘抱走一只小猫,可是猫的主人却被告知没人见到那只猫,而潘贝顿太太又说她的小孙女确实看见那个小姑娘了。这里面肯定有鬼。另外,那一带没人知道那户人家有个小姑娘,谁也没见过她,没听说过她。” “他们干吗非让人知道不可呢?” “鲁玛斯,你有没有住过邻居有小孩儿的房子?”瑞吉不耐烦地说,“我敢肯定你会注意到孩子的。可是潘贝顿太太却说她不知道邻居还有个女孩儿呢!” “谁也不知道,大伙儿都不信。”埃弗里说。 “这你怎么知道的?” 埃弗里微微一笑:“那一带的警察跟各户的仆人都认识,我查问了一下。那座小房子里住着卡博小姐,一位不太年轻的漂亮女士,和她的父亲,另有一对不爱理人的老夫妇是那家的仆人。他们在那里住了10多年了,很安静,从来没有客人来访。一提到那个小女孩儿,那一带的仆人都付诸一笑,其中一位说那家人要是有个小女孩儿,一定是把她藏在柜子里养活着呐!但是卡博小姐却又承认有个小侄女!” “那儿就是有个小女孩儿。”瑞吉一边严肃地说,一边掏出那个用蓝纸做的小猫。 埃弗里探长目瞪口呆。“这可真够离奇的!”他困惑不解地望着那张蓝纸,“真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先生。” “这说明那座小房子里有个小孩儿想做只小猫,可手头只有一张包装纸和一小块煤块;她也没有剪刀,只好用手撕扯下来。这是她能做出来的最好的了。她是想告诉隔壁小姑娘丢失猫咪那件事,于是便把这张纸扔过了墙。” “这事真叫人难以理解,先生。” “这又算得上什么事呢?”鲁玛斯说,“不过是个孤独的小孩儿淘气罢了。” 瑞吉转向他:“那座小房子里无疑有个小女孩儿在过着极不正常的生活。她惟一能找到的是包装纸,而那是包装科学仪器的纸。” “这一点您敢肯定吗?”埃弗里急忙问道。 “这种纸一向只用来包装玻璃器皿的,”瑞吉用手指着,“看这张撕碎的纸上的商标:‘……埃特’。这是指‘布埃特’,一家头等玻璃公司。卡博这家人在那座小房子里购买布埃特公司的玻璃仪器干什么?再者,他们又禁闭着一个小女孩儿,又脏又可怜,这又是为什么?” “脏?”鲁玛斯问道。 “潘贝顿太太的孙女看见了她,说她脏极了!” “可是大家都说那座小房子里一向收拾得挺干净。”埃弗里皱着眉说。 “是啊,外表相当干净,可是藏着的那个女孩儿却邋里邋遢。” “他们别是在干什么科学活儿吧,会不会拿那个小女孩做什么试验?” “这我还没闹清楚,可我很为那个孩子担心。” “不管他们在耍什么鬼把戏,咱们一定得抓住他们!”埃弗里严厉地说。 “包括那个小女孩儿吗?”瑞吉问道。 鲁玛斯站起来说道:“瑞吉,对不起,我的看法错了,你说得对,可我也没太浪费时间。咱们赶紧布置一下。首先要做的,当然是查一查卡博这家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布埃特公司卖给他们的是什么玩艺儿。埃弗里,甭管他们到哪儿去,包括他们的仆人,咱们现在都得监视。今天晚上我会安排贝尔警长值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向他汇报。另外,半小时之内咱们就可以跟布埃特公司取得联系。还有什么别的事要做吗,瑞吉?” “有。还该了解一下近期内谁家丢失了一个小姑娘。” 鲁玛斯耸耸肩:“这倒好办,可以查一下记录。但查到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不管那个小姑娘是谁,那家不声不响的人想必是不声不响地把她弄到手的。” “嗯,这绝对不是一般的绑架。”瑞吉愁眉不展地说,“埃弗里,千万别让卡博那家人发觉他们受到了监视,否则的话,他们很可能今天晚上就会把那个小姑娘处理掉!” “哦,老天爷!可我想不会的。他们要是知道自己被警方监视了就会明白,如果那么干是没法逃脱谋杀罪的。” “咱们也不一定能证明是谋杀。要知道,卡博先生是个搞科学的家伙。吩咐你的部下务必多加注意。” “这事咱们也不能开张搜查证去搜查,”鲁玛斯气愤地说,“今天晚上来不及了。天哪!明天早上我一定想法儿派一个人进入那座小房子。” “好,我也去。”瑞吉说。 “老伙计,不必了。” “可你总得带个我这样的医生去看看那个小孩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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