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杜伊勒里宫。这天,五十多岁的拿破仑三世正命令几个学者修改、润色自己的书稿。这个野心不亚于他叔叔的皇帝,居然要写一部《恺撒生平》的历史著作。当然真正忙碌的是这些有才华的文人。拿破仑三世一贯喜爱沽名钓誉,写《恺撒生平》是他附庸风雅、自命不凡的又一次表演罢了。 “陛下,有人写了一封信给您。信中建议成立一个国际性组织,目的是救护和帮助作战时在战场上负伤的交战双方士兵。负伤的士兵是奉军令作战,不管战胜战败,他们本人没有任何过错,让这些受伤的人在战场荒野里等待死亡来临,太残忍了……他说这个建议盼望得到陛下的恩准。” “是谁写的信?”拿破仑三世这些年已患了痛风病,人又肥胖,步履蹒跚。可今天看到《恺撒生平》即将完稿,心情不错,就随口问道。 “为首的是一个叫杜南的人。他说他们写同样内容的信寄给英、俄、奥等各国元首和君王,希望这些政治家能开明地支持这个组织的建立。” “陛下,我知道这个杜南,他是瑞士人,几年前写过一本《索费林诺记事》,在日内瓦出版。书中详细叙述了他在索费林诺战役结束后,见到战场上陈尸遍地的惨状。这本书引起很多国际著名人物的注意呢!”有位学者殷勤地补充道。 “索费林诺?嗯……好,就说我也支持吧。”拿破仑三世很痛快地表态。那是他在意大利指挥过的一仗啊,说起来是几年前的事了。 那是1859年4月。当时拿破仑三世野心勃勃,与意大利的小国联合对奥地利开仗。法军与那小国的联军对奥军宣战的两个月后,双方在索费林诺进行了激战。决战当天,天气炎热,又下了场暴雨,使略处下风的奥军从容后撤,可法军也伤亡极大。据说战后的荒野上,有四万士兵死伤。 索费林诺之战的结果是法、奥各作让步,签订了和约,但是拿破仑三世却把这一仗当做他打的胜仗来庆贺。1859年7月3日,拿破仑三世的皇后欧仁妮与儿子在庆贺的乐曲声中,来到巴黎圣母院。这里正为索费林诺之战举行一场感恩赞美诗的宗教仪式。但在意大利的索费林诺荒野,许多负伤的士兵却在酷热中奄奄待毙。 瑞士人杜南正巧在这时路过索费林诺。他听说仗已打完,双方已撤军,可他途经战场,却看到陈尸遍野,还有许多身负重伤的士兵在泥泞中挣扎。杜南是个经营有方的商人,平时就经常慷慨帮助别人,见到这幕惨状,他马上组织附近小镇的教士、居民全力救助。杜南听说这么多伤兵却只有几个军医,惊讶得几乎不相信这是事实。 杜南后来离开了意大利的索费林诺,但那些伤兵无人相助的一幕却时刻出现在他眼前。 两年后,他写了记述这次战场见闻的一本小书《索费林诺记事》。书中呼吁对战俘和战场伤兵要实行人道主义救护,并且提出建议,各国成立志愿救护协会,聚集一些经过医护训练的志愿者,一旦需要就自愿上前线帮助救护伤兵。这些志愿者不分国籍、种族和宗教信仰,以自愿参加为原则,成立一个国际性质的协会。 日内瓦的瑞士国防军司令杜福读到了《索费林诺记事》,极为赞叹。这本小书又很快被译成多种文字流传欧洲各国。在杜福的支持下,与杜南志同道合的一些慈善人士又联名写信给欧洲各国元首,盼望得到他们的表态支持。 1863年10月,在瑞士的日内瓦召开了协会的筹备会议,有十六个国家的代表出席了这次会议。为了表示对发起国瑞士和杜南的敬意,该会以瑞士国旗为蓝本制作会旗。瑞士的国旗是红底白十字,因此该协会会旗为白底红十字,白色表示平安,红色代表救助伤员。定下来之后,该会的名称最初是“伤兵救护国际委员会”,后改名为“国际红十字会”。1864年8月22日,国际红十字会在瑞士正式成立。各国签订了国际红十字会公约,杜南任秘书,瑞士的国防军总司令杜福任首任主席。 国际红十字会虽然成立了,但要做的工作还很多。杜南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竟然忽视了自己的事业。1867年,他赖以谋生的银行破产了,使他失去了经济来源。他的生活一下子非常困难,不得不住进了巴黎的贫民窟(当时他正在法国),有时甚至在火车站过夜。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杜南也从未停止过救护工作。1870年的普法战争、1871年的巴黎公社,他都出现在救死扶伤的第一线。 由于杜南生活困难又居无定所,人们很难找到他,世界渐渐把他遗忘了。一直到1895年,有位记者打听到国际红十字会的创始人还活着,赶紧去采访了他,并报告了他窘迫的近况,才让世界再次发现了他。于是荣誉、地位、财富再次向杜南微笑。1901年,诺贝尔奖首次颁发和平奖,就给了杜南。但杜南把奖金全数捐给了瑞士和挪威的慈善机构,自己依然过着平凡的生活,一直到1910年去世。 当我们看到国际红十字会的旗帜,不要忘了它的创始人——琼·亨利·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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