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伦敦。坐落在泰晤士河西岸的威斯敏斯特宫庄重典雅。时值深秋,雾气从河面升起,弥漫开去。更确切地说升腾、弥漫的不是雾气而是杀气,就在这里,议会下院议员皮姆、汉普顿、马尔腾等人为代表的共和派与国王查理一世的专制王权的斗争,从今天起进入白热化。这天是1640年11月3日。 刚愎自用的查理一世终于在停止议会十一年后再度召集这次议会。他是想让议会通过他讨伐苏格兰的经费筹集方案。由于他强令苏格兰民众改变他们多年的宗教信仰,独尊英国国教,激起了苏格兰人的强烈反抗。想不到议会开会不久,皮姆等议员就提出要起诉查理一世的宠臣斯特拉福伯爵。 当时英国议会中的上院,百余名议员都是贵族。下院里,代表新兴资产阶级利益的皮姆等议员才七十多位,在下院五百多位议员中只占少数,但是共和派议员却得到伦敦民众的支持。成千上万名民众,将要求惩处反动首脑人物斯特拉福伯爵的请愿书投向下院。下院以绝对多数票通过了判处斯特拉福伯爵死刑的提案。提案送达上院,贵族议员傲慢地拒绝讨论:“就这样判处一位大臣死刑,有悖于我们贵族的高贵精神。” 可是神色紧张的门卫报告:“宫门已被无数市民包围。那些人狂热地高呼‘制裁、制裁’的口号呢!” “不得了了!那些粗野的人竟然拦住我的马车,质问我是否投票赞成处死斯特拉福伯爵。他们还说如果我反对,今晚就捣毁我的住所……”一个满脸惊慌的议员进门后,气喘吁吁地说道。 整整两天,伦敦市民上街游行,齐声痛骂拒绝处死斯特拉福伯爵的议员是“卖国贼”!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民众的压力终于灭掉了上院的气焰。但是,投票赞成处死斯特拉福伯爵的议会提案,必须经过国王签署。查理一世当然要拯救自己的宠臣。于是,民众又涌向王室当时居住的白厅,一拨一拨衣着破旧的平民涌进宫廷花园。王后、公主们吓得手脚发软。于是,国王被迫让步。 处死斯特拉福伯爵那天,伦敦有二十万人兴高采烈地赶去观看。 在民众的力量推动下,共和派议员皮姆等人又通过议会,相继逼查理一世签署了好几项抑止王权、有利于新兴资产阶级发展的提案。其中有“三年法案”。它规定议会必须定期召开,两届议会期间相隔时间不得超过三年;还有提案规定不经过议会同意,国王不得收税;过去在议会停止期间国王征收的“船税”被宣布为非法。同时议会又要求国王释放一些被关押的共和派人士,取消多个封建王权的特权机构,等等。还有一项提案规定,非经议会同意,国王不得下令解散议会。就这样,这次从1640年11月3日起召集的议会,断断续续一直存在到1653年,被后世史书称为“长期议会”。 “长期议会”又拟了一篇《大抗议书》。提出《大抗议书》是为了维护议会的权益,所以它列举了查理一世过去长期不召集议会、滥用权力的一系列行为,共二百零四项;还提出工商业自由、成立长老派教会组织等。其中只有很小篇幅提及英国手工业者和农民的贫苦生活现状,而且全文语气极为恭顺,处处充斥着对国王感恩戴德的词语。但是,讨论《大抗议书》时却横生风波,从1641年10月20日起足足花了一个月时间,八易其稿,还是争论不休。原来,议会内占大多数的贵族议员,亲眼目睹共和派议员由于得到广大民众的支持,一次次逼得国王让步,因此兔死狐悲,深感民众力量的可怕,担心自己的贵族权益也会丧失,便阻挠《大抗议书》顺利通过。11月22日表决那天,从下午起直到黄昏,还是争论不休。某些情绪激烈的贵族居然取下帽子,拔出佩剑砍向地面,表示反对。 这时,一位衣着朴素、衬衣领不那么挺括的议员,激昂地大声说道:“如果今天我们否决了《大抗议书》,明天我就卖掉一切财产,离开英国,我不想再看到英国。我知道还有许多诚实的人也将这样做……” 这位坚决支持《大抗议书》的议员,就是从二十八岁起,在1628年和1640年两度从汉丁顿地区入选议会的克伦威尔。直到午夜,议会才以十一票的微弱优势,通过了《大抗议书》。 可是,国王拒绝接受《大抗议书》。1642年1月4日,查理一世亲率三百余名武装卫士,直闯议会所在地。途中,他们遭到成群结队的市民、水手、脚夫和伦敦郊区农民多次阻拦。按照英国当时法律,国王率兵冲进议会抓人是违法的。但查理一世气急败坏,他想抓住皮姆等五个共和派议员,杀一儆百。可是皮姆等五人已经不知去向。 “鸟……儿飞走……了!”查理一世结结巴巴地说。他天生口吃,即使经过治疗后,仍只有平心静气时才能说话流利。 查理一世的军队回王宫途中,有民众向国王座车投进一个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写的字是:“以色列人,回你们的帐幕去!”这句话是史籍中,公元前十世纪犹太部落民众嘲笑无能平庸的国王罗波安使用的。 皮姆等人是在民众掩护下躲藏起来才脱险的。几天后,民众又簇拥着皮姆等五人,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威斯敏斯特宫,他们受到民众的夹道欢迎。一路上,人们高呼:“保卫议会,保卫王国!”“与议会同生死!”此起彼伏,声震长空。 查理一世眼看伦敦的局势他已无法控制,1642年1月10日,他只得匆匆逃离首都,那些顽固的保王贵族议员们也相继退出议会,跟着离开伦敦。议会随即命令英国武装部队应服从议会调遣。查理一世则组织保王的贵族武装,1642年8月,查理的保王军队在英格兰中部的诺丁汉树起军旗。 从议会、王宫的唇枪舌剑,到战场的刀光剑影,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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