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天色已经很暗才回到学校。 进校门的时候,草坪上没有人,教学楼的灯也几乎都灭了。 似乎还能看到那次中秋节的联欢会在这块草坪上热热闹闹,集体舞的排练也是在这里受到过路人的侧目。回荡着的是歌声,隐约感触到的是欢笑。 体育馆门前的雕塑没当时那么亮堂了,他曾经在这里走过,那是自己第一次专注地看着他,看到无法忘怀。 最高的那幢楼上,曾经有人往下跳,寻求逃避压力的解脱。没人会去说三道四,这也不过是那个人选择生活的自由。每个学校每年都有个自杀率指标,总要有人去完成。这也许只是谁的玩笑。 食堂从新改造过了,以前食堂里的灯光总显得有些昏暗,天气好的时候,还会有几只麻雀飞到餐桌上。新生们是再也看不到那种情景了,谁会比我们更了解这个校园。我们好象已经习惯对师弟师妹们指手划脚了,但时间不允许我们继续停留在这里,是我们要走的时候了。 宿舍门前还有依依不舍的男女,门房的老阿姨们有时无聊也会暗暗对其中的某某来个总体评价什么的。对了,那些老阿姨还是喜欢学生们叫她们老师,这样身份就提高不少。碰上检查卫生,说几句好话,也能混个中等水平。虽然老阿姨嘴里还嘟囔着哪里没擦干净,桌子上东西放太多。 卫生评比栏是在一进宿舍大门就能看到的墙壁上。我们寝室的一栏一律是三角,没红旗,也不容易,能一直保持三角的兰色,不让红旗的艳丽插上一脚,也算是难得的奇迹了。好象上学期拿过个红旗,一时间令室友们兴奋不已,后来发现是老阿姨敲错了图章。本来是想给隔壁寝室敲个红色的“实习”,以示那些日子隔壁寝室不参与卫生检查,可惜敲错了位置,敲到我们寝室。为了弥补过错,只好用红旗章来覆盖,让我们贪了个便宜。 其实每次检查卫生,我们是挺认真地去打扫的。当然,因为是顶楼,老阿姨也怕我们出意外,对窗子的透明度要求并不高。很多寝室,每当检查卫生,把床帘都拉下来,桌上空空无一物,看上去就象是停尸房,没一点生气的样子。大家都明白,其实窗帘里堆得乱七八糟,抽屉里塞满各类瓶子罐子,书和笔记本。算了,没什么好揭穿的,查卫生的那阿姨也明白啊,傻瓜也清楚。我们提倡寝室要有寝室的氛围,为什么搞得象没人住一样。要堆的还是要堆出来,这才是家的感觉嘛。所以,基本打扫完毕,一般我们寝室里会有人守侯着老阿姨的到来。有时有室友经过楼下几楼,看到她们准备开始检查,会飞奔上来通报一声。要么就是在寝室里竖起耳朵,若听到一大串钥匙互相撞击的声音,估计就是检查人员到了。于是,把桌上摊开的书叠起来,放在方登子上,然后把方登移到桌子底下。这样桌上只看到牙刷杯什么的,问题不大。如果有人当天没叠被子,那么急中生智的方法是让一个人躺进被窝,假装睡觉或看书,这样就算床上再乱,阿姨也不会在意的。这种应急的措施现在已经不用了,倒底都最后一学期了,就算从头到底都是“差”也无所谓, 毕业生基本都这么老油条了。完心理战是我们的老把戏,比如,每次全市高校卫生大检查,老阿姨再三通知各个寝室重视起来,我们却不用太操心。你想啊,领导们几乎都老得可以,就算不老,谁愿意无缘无故去抽查一个顶楼的寝室来检查卫生啊?找机会锻炼身体啊,有这种人才怪呢!因而我们的寝室我行我素,逍遥自在。 盥洗室里走出走进好些人,洗衣服的,刷牙洗脸的,拖鞋踢踏踢踏,溅的走道里都是水。一楼总是最潮湿的,谁的寝室在底楼,也算是她们倒霉。底楼的走道更显得狭窄,晾衣绳很低,从这里走过的人,只要抬抬手,就能触到湿嗒嗒的各式衣服。一楼寝室的窗帘也几乎是不常拉开的,无可厚非,是防止漏光的危险。所以要走道里的这些衣服真正意义上的干上一次,难度系数可见不一般了。 走道已经不宽敞,还有人把电话线拉出寝室,捧着个电话机,聊着长途电话。更有想得周到的,搬出个凳子,坐那里,翘着个二郎腿,舒适悠闲地天南地北。“砰”的一声,那边梁咏琪的门被谁踢上了。有人正用力敲着木村托哉的头,“喂,快开门啊,我手里的盆要拿不住了!”其实我还是喜欢那扇贴着室友合影的门,虽然照片上没什么美女,但实实在在地拥有寝室的温馨。 弯上楼梯,能看见电源开关房的板门上有两个窟窿,时有老鼠从这里出入。有时老鼠听到脚步声,会很客气地和路人打招呼,滋溜地窜上楼去。我就接受过它老人家的问候。学校里关于老鼠是这么流传的:“大一女生见老鼠,又叫又跳又大哭;大二女生见老鼠,用手捂嘴让条道;大三女生见老鼠,嘻嘻哈哈当笑料;大四女生见老鼠,直说晚餐有着落。”可能有些夸张,但是也的确看见过大一女生在校园里遭遇老鼠,真的是“哇”的哭了出来,心理承受能力估计太差劲。寝室里抓老鼠也是蛮好玩的。弄碎些饼干,在老鼠出没的地方放一些,然后一路撒到寝室门口,把老鼠引出去。可惜,这四年,还未亲身经历这一捕鼠行动。杀蟑螂计划倒是参与好几次了,而且硕果累累。当然也不忘感叹,现在的进口杀虫水,效力是高,价钱也不便宜。 之所以楼梯拐角老鼠经常出没,是因为这里放着两个竹编的垃圾筐。什么薯片袋子啊,烂苹果啊,方便面啊,还有瓜子壳,麻辣烫的泡末碗,反正女生总是生产美味垃圾的,瓶瓶罐罐的总少不了。如果老鼠能仔细找找,还能翻到没用完的洗面奶塑料盒,或是润唇膏等化妆品,说不定,还能来个废物利用,让我们这个国际化大都市的老鼠也美化起来,这样也有资本和外地的,或是国外的老鼠作交流啊。 走道里还有拿着笔记本背书的人,是用功啊,借着走道里的路灯光,真有些当年抓些萤火虫来伴读的毅力,精神可嘉。我可就从来没这么做过,一是不想劳累我那眼睛,二也不想这么用功。考试前再背再看也足够来得及。学校里也多是我这类人,所以特等奖学金我是没机会去碰了。但我这样的人,能过自己的生活。就想现在,听着mp3,突然有了感触,就丢下论文,先来写心情。 老实说,爬楼真的是累,特别是有时提着水瓶上楼。到三四楼,就感觉不想继续往上爬了。四楼面对楼梯口的那个寝室贴的是黄磊的巨幅海报。 “啊,还有两层楼要爬啊!”每次看到这幅海报,我都这么抱怨。 “你应该说,只有两层楼了。”室友总这么纠正我。一听就知道,阿Q精神的学习深度明显比我要强。 最终到了顶层,盥洗室的脸也比较熟悉,打声招呼,便能让自己的声音在盥洗室里缠绕很久。盥洗室里的回音很好,若是想自我满足一下,在那里唱歌比去卡拉Ok的效果都好。 推开寝室的门,桌上还是满满的,好多写论文的参考书,加上各种吃的,用的。桌子中央,还有某人送给某人的情人节玫瑰,灿烂地绽开妩媚的笑容。 我的床上已经没以前那么富裕了,除了枕头被子,似乎没其他东西了。好多东西在最后一个寒假的前夕已运回家中。俨然这个床被蚊帐包裹成了个空壳。也许,在这里,心里的内容已经开始抽空,蒸发。互相问讯找工作的情况,得到的答案也让彼此感觉一种安定的情绪。 我提议,在天好的日子里,拍些合影。留给自己,留给这个寝室。 在熄灯前的半小时,寝室里依旧是忙乱的。电话铃声也依旧是清脆的。楼道里的厕所依旧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曾经问自己如何能忍受这样的厕所四年之久。 听辅导员说过这幢宿舍楼的可怕事件,一恶徒溜入女生宿舍,半夜袭击去厕所的女生。听完这个故事的我们,吓得一星期不敢太晚去厕所。而现在,老半夜都有人在盥洗室里洗衣服,估计她是没听过这个故事了。 窗外的路灯还是亮着的,楼底的操场上还能传来篮球被抛落在地上的声音。盥洗室里的瓷砖上还溅起着水花,走廊里仍然有人在煲电话粥。我在听我的午夜广播音乐节目,就这样直到凌晨,渐渐睡去。 今天就算是我为这个校园最后一次写下些文字,算是怀念我曾在这里留下的诸多感触吧。当毕业的那刻到来,我相信我会比现在的自己要开心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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