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男权主义者,我妻子也不是女权主义者,结婚十几年,我与妻一如普天之下的普通夫妻,勤勤恳恳做事,清清白白做人,平平凡凡过日子,属于典型的家庭主义者。既是普通家庭,又是平凡夫妻,我与妻之间虽说不上相敬如宾,也不至于战云密布,彼此虽不免时常磕磕碰碰,但从不关男权女权问题,大多为一些家庭琐事。譬如,我一向疏懒,家务事能躲就躲,妻不忙的时候,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我躲个逍遥。偏偏我是个不会看事做事的主,眼见妻子忙得上窜下跳,还是一个劲儿地大行躲术,结果难免就惹毛了妻子,导致大大小小的战事。 说到做家务,我就有些理不直气不壮。家务乃家庭事务,理应由家庭内的所有成员来分担,我作为我们这个三口之家的主要成员,分担家务义不容辞。然而面对家务的繁杂琐碎,我就头大:脏衣服要洗,乱被子要叠,地板上的灰尘要扫,一日三餐要烧,油盐酱醋没了要买……为了躲避家务,我要么对妻嬉皮笑脸,能推则推,要么竟找一些没有道理的理由:我少洗一回澡,总可以少洗一次衣吧;我少吃一餐饭总可以少洗一个碗吧!常闹得妻哭笑不得,也只好任由我懒去。 去年底,妻的左小腿出了点毛病,医生说这虽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恢复得很慢,而且必须注意休息,不能久站。为了让妻的腿尽快痊愈,我不得不分担起部分家务。妻说,别的你也不太会做,就学着做饭吧。 第一回下厨,面对锅碗瓢盆,我不知从何处下手。妻便搬张小凳子坐在厨房里,当上了我的教练。一顿饭做下来竟比杀一条牛还累,而且做出的饭莱却都是些咸淡不均、半生不熟的货色。 不会做饭莱还在其次,关键是我既捺不下性子去做又怕那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油腻。有一段时间,一到烧饭时间我就形成条件反射,老觉得满身沾满油腻,遍身凉滑地不舒服,因此总想着把时间缚住,让它永远不要到达烧饭的时候。 有一天烧饭的时候,我有意识地换了一个思路,把烧饭想象成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把每一道莱都当作一件艺术品来创作。那天,我在街上买了一条黑鱼,每次做黑鱼我都是一闷了之,结果腥之无比,简直不能下箸。这回我想一改往日的做法,争取做一点花样出来。我先从黑鱼身上切下一些不带鱼刺的肉,然后一刀一刀细心地把它们切成薄薄的鱼片,再加上淀粉酱油做成一碗黑鱼片汤。剩下的黑鱼连皮肉带骨刺则一锅闷熟,再加上青椒葱蒜之类,又做成一个莱。一顿饭做下来,竟在不知不觉中,那过程就象写了一篇文气畅达的文章。当我贪婪地闻着满厨飘溢的饭莱香味时,觉得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享受。 转眼我已有半年的下厨经历,妻已经不止一次地赞美我的厨艺,那口气,仿佛怕我抢了她的专利似的!谁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子才是好女子,我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子也是好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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