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一次在网路上遇到他,是在今天之前的三天。在QQ上,一条消息发来,上面是“小姐,你早!”不错,是挺早的。凌晨3点种,我才码完我的稿子,那些常常和我逗趣的虫子,已经爬到床上去了。我笑笑,随便查了一下他的个人资料,没把我笑的岔气。他居然叫“古力特”。 “真是一个大俗而雅的名字。”我和他的第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我的头脑中立刻出现了一幅古力特的图画:在球场上,穿着AC米兰的箭条服,甩着满头的辫子,狂欢着。然后又想象一个干瘪的瘦瘦小小的男生,很疲惫的睁着眼睛,敲着键盘和我说话的样子。真是滑稽!不知道受什么思潮的影响,我固执的认为人们在网络上会常常表现出一种和现实中的自己截然相反的形象。比如说,我叫翡冷翠,听上去是那种很冷漠的形象,其实我现实中简直热情的象个火球。 他说他叫萌。那么我可以叫他阿萌(阿蒙),当然他不可能给我变出像时间隧道、竹蜻蜓之类的东西。 “让我们开始这段网恋吧!” “你还没有拔出我的翡翠宝剑呢!” 这斯居然和我大话西游,我实在不能再用“大俗而雅”这个词语来给他无谓的美化修饰。 (二) 真是无聊,时钟在我这个很没有规律的人的房间里很有规律的走,咖啡的味道已经浓郁的让我的鼻子失去了对这种气味的灵敏。还有一个和我同样无聊的人在和我说话,他或者带着某种我可以从鄙夷的鼻翅中让自己和别人感知的欲望。 我才19岁,但是已经被破烂不堪的网恋敲打的坚不可摧了。常常在某个不起眼的网吧看到一个只配出现在垃圾桶旁的男生,拿着麦克风,学着港台的腔调说“我爱你。”或者是某个我实在不忍心用我心爱的汉语来形容的女生,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狂打一阵子,然后爆发出一阵和她的体型很相配的惨笑。 那么我电脑那边的男生是什么样子?他在告诉,他很丑,丑的只好来上网。哈哈,这种伎俩!我知道在网络上常常有这么一种说法,就是说自己丑的人一定不会很丑。他一定还是学了一点浅薄的心理学的,或者是朴素心理学。 他的话语很傻,傻的象一个对生活充满可怜的憧憬的小男生。他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骑着单车,去看一次很清晰的日出。还想在一个有草坪的球场踢球,想世界杯可以早一点举办,想自己能有一个很美丽的女朋友。他说他想见到我,想我做他的情人,想照顾我像所有的男生照顾自己的女朋友一样。 难道这样就想和我网恋了吗?在凌晨三点种遇到的一个男生,然后在早晨6点种告诉你,他想你做他的女朋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求和你恋爱,这只能证明他是多么寂寞呀。那又有什么所谓,我同样也是一个寂寞的人,寂寞的在凌晨的时候和一个无聊如斯的人聊天。 于是,我告诉他,“我也爱他,我希望见到他,并且希望像小鸟依人一样的靠在他“古力特”一样的怀中。”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堆满了无耻的笑容。 我要下了,我告诉他很高兴认识他,后会有期。这只是一个客套话而已。而他却给我留个一个电话号码,他叫我有空打电话给他。我敷衍了他一下就下了。我很捆,连脸也没洗就睡觉了。 (三) 这个故事的结尾象个真正的小说。 心情不好,我突发奇想的给这个叫“古力特”的网络求爱者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的人很是冷漠的告诉,他昨天已经死了。 那个人很残酷的立刻挂了电话,像不是他的家人一样,而或者真的不是他的家人。他或者真的曾经是一个象古力特一样强壮勇敢的男生;他或者曾经在球场上很风光;他或者曾经象现在流行的气息一样厌世颓废;他或者是在某天的凌晨怀疑着明天是否还能见到阳光,然后很偶然的在网路上遇到了我,然后他告诉我,他很希望有一份爱情。 我立刻明白了我的残酷,一种被现代的信任危机而压迫出来的残酷。我没有拒绝他,我只是很轻佻的敷衍了他。也许在他死的时候,还满足于他在网络上找到了我。他一定会在弥留的时候把我想成是他的朱丽叶或者是把我们的“爱情”想象的和莎士比亚戏剧一样的动人。他也许知道不管对于他还是对于我,这都不是爱情。但是他不会去这样想,他宁愿不这样想。他希望他能完整的死去,携带着这个世界他认为最可珍惜的东西——爱情。 他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他没有必要和我进行繁杂的交流和相处,他完全有权利在3个小时之内和我说“我爱你,我想照顾你。”对于一个将要死掉的人。 而那个时候,我也许还在满足于我恶作剧的快感。 于是,我在想象他说每一句话时的表情。当我说“我也爱他,我希望见到他,并且希望像小鸟依人一样的靠在他“古力特”一样的怀中。”的时候,他的脸上是不是浮现着可以让我感到罪恶的幸福呢? (四) 我的耳边以后常常响着一种声音。一个在死神曼弗雷德的裤脚下挣扎的,而对爱情有着绝望的完美的追求的男生对我说: “让我们开始这段网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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