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接到故乡友人的一封来信。信中她问:“离开家乡已经快十年了,不知道你有没有乡愁?” 心,像被小孩子的手抓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记得看过一篇文章中说,女人是没有乡愁的。女人对故乡的感觉很淡,因为她们是一种感情投入的人。做女孩子的时候,父母就是故乡;有了丈夫,丈夫就是故乡;有了孩子,孩子就是故乡…… 细想自己这些年来的乡愁,确乎有些缥缈。离家十年来,故乡于我的记忆,已愈来愈像是一幅烟雨迷蒙的山水画,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特区忙忙碌碌的生活节奏,令我很少有须臾空暇去思忆故乡。乡愁,只是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刻,倏然掠过心头。 记得那是我久未与家人联系之后的一个冬夜,南国清冷的夜风在窗外上下翻飞着。丈夫上夜班去了。白天还拥挤不堪无处落足的小屋,突然间显得很空、很大。坐在桌前,我摊开纸笔,准备继续白天剩下的工作,脑袋里塞满了采访来的人物、时间、地点、事件,急需整理成规范的文字。我伏案疾书。就在这时,身旁的电话“铃铃铃”地响了起来。我皱皱眉抓过听筒,一个温情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老二,我是妈妈!”我几乎来不及细想什么,心里已泛起了潮润…… “前些天给你们寄去了一包大红枣,也不知你们收到了没有?”母亲说,“枣儿很大很甜的,是陕北的那种枣。我怕你们南方太潮湿不能久存,红枣买回来后,我和你爸特意放在晾台上晒了几天呢!” 我开始哽咽了。多年以来,一直都是我们打电话回家去的,经历过艰难困苦的父母亲,生活一向过得十分仔细。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们一般很少打电话过来。即使是我们很久没有给家里通电话,他们也只是殷殷地等待着。 我清了清喉咙,然后说:“谢谢妈妈!其实,这边什么都可以买到的。”我知道家门口没有邮局,寄这包红枣母亲要走很远的路,而且北方的冬天,路上常常结满厚厚的冰凌…… “不一样的。这是陕北的那种枣,很大很甜的……”母亲固执地絮叨着。 放下电话之后,再也无法让心思回到桌上的文稿中了。就那么默然地坐着,任泪水冰凉地淌了一脸。故乡洁白的雪花,就在这时悄然飘落在心头,再也拂不去了。 其实女人亦有乡愁的。只是这乡愁像纱,风和日丽时,它便随风飘荡着,看上去很轻很薄;而遇到落雨,它便被淋得湿湿重重,拧一下,便是一把沉甸甸的泪,女人的乡愁有时更像雾,轻淡时飘忽得难以捉摸;浓重时,便会将整个人儿团团包裹起来,挡也挡不住,挥也挥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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