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哭泣的下午变成黑色,会不会连夜晚也沾满了雨水实属难料。我呆在被雨水围困的家里,无所事事满心焦虑。时间长得难以忍受,我只想立刻嫁去我的夫家,我可以给他的都在厨房里,如果要烟我下楼去买,我还可以买酒晚一点的时候喝。放下电话以后我昏昏沉沉,我想出去,在街道上游游荡荡,我想休息,我不知道幸福要用怎样的心态等待。 我被他的文字迷死了,他在春天的姿势是个长长的懒腰,他的心情只能用冷酷形容,他说没有一种酒不醉人,没有一种文字不是在痛苦中渗出的无望之香,他将乱未乱的情绪令夜晚黑成一道闪电般的灵感,激出一句句巫师式的咒语,诅咒我违背常理地思念一个陌生男人。 生活像吹口琴一般在固定的轨迹里来回呼吸,寂寞的忙碌总是怂恿我想以最快的速度找个人来爱。看见他的文字就像看见我自己,留言,回贴,发信,我让他知道我,记住我,我告诉他,我常常在那串意外的文字后面幻想他睿智的目光和平实的模样,甚至曾经想过,玩现代人玩腻的游戏,我想我是太传统了,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嫁给他。 见过的网友匆匆而过,我知道我美丽,可以学做一朵交际花穿梭其中,我拘谨的身后一直挑剔地嘲笑语言的肤浅,上帝对我的偏爱却给我幸福最大的缱绊,假如我平凡,我可以简单地满足,多好,而不必把灵魂体会得透骨,让人觉得寒意袭人,再等待爱情。 他贴过十三贴贴子,写给我三句只言片语的留言,我知道他常常孤独地泡吧,望着陌生而神秘的女人感慨,然后回到阁楼的房间里思考,映着窗前那缕能折射出自己刀锋般面孔轮廓的灯光,窥视思想背后的慌张和痛苦,与我,何其一样。 见他吗?很想;如果他长得丑,长得讨人厌,就不爱他,如果他沉静深沉一如我意想中的关怀深刻,那么就爱他吧,爱一个人如果何其简单,就从这个春天开始吧。 那个夜晚,我相信我们都做足了准备看见彼此心底那种驿动的不安期待,相见时我们都握了握对方冰冷无血沸感的手指,然后分开,然后沉默,他为什么长得不好看也不难看不深沉也不暄闹不出众也不平凡,我拿不定主意,是否设计下去,我那些预支的拥抱。 他在酒吧里不停地抽烟,不停地说,生命缘起于爱恨交集后偶然的快感,而爱情让我们错觉出痛苦的不真实,我看见他指尖中升起的烟圈散在我眼前,使他镜片后的眼神仿佛腾云驾雾,那一刻,我真的体会到,原来我的爱情才是更不真实的痛苦和错觉。 我在那支闪烁的蜡烛这边望着他的脸,他的表情,我知道,有一天,我做错了事情,他不会跟我吵架不会跟我理论,他会一个人走出去,在这个城市的角落堕落下去,堕落到爱情和自己都不能承受为止;有一天,他看见我邋遢的样子和哭闹的孩子,他不会尽心照顾平静地面对,他宁可买醉对着没有意义的桌子倾诉一堆高尚的感悟,也不会留一点耐心给实实在在的生活;有一天,如果我不爱他,我可以因为只爱他的文字就躺在他的身边,伴在他左右吗? 不能,我不能爱一滩不能存活于生活中的快感。 道别,分手,把对方令人难忘的句子再次像电影对白一般提醒着彼此的默契,然后我在黑夜里望着他的背影思念原来我思念他时的心情,为什么思念,是不是因为从相见这一刻开始,我已经不会再思念他了,不会再想嫁他,不会再因为迷他的文字而迷上自己对他的幻想。 我喝了一点酒,上网,打开邮箱,没有信,我开始思考,思考他是不是也在思考,我们留给对方的除了那些令人激动的句子以外,还有什么可以变成爱情的证据,那些完全感慨于自己的美丽寂寞怎样才可以让彼此就因此爱上彼此。 为什么见呢,是为了让这份思念死去或者永恒吗? 什么可以永恒,一颗流星划过,在我窗前像一只寂寞的眼扫过我的视野。 南方的雨季总是那么冗长沉闷,生活变得无穷无尽地周而复始,我的夫家在哪里,我不会再先爱上没有面孔的灵魂,不会再因为爱自己就以为可以爱所有像自己的陌生面孔…… 每天,我依旧打开信箱收信,回信,看贴子,也许还会见无数网友,喝点酒抽支烟,然后优雅地提起这个季节我们每个人的姿势,思念死去之后,已经无所谓再相见,见一个人变得不值一提,就真的没有思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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