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 sweety




  从小,每当看到路上有乞丐,姨妈总会扔下几分钱,然后就拉着我快速地走开去。我问姨妈,这些人可怜吗?姨妈告诉我,有的是想不劳而获,有的是真的迫于无奈,可是看到生活比自己差的人,总还是要拉一把的。
  在我们家曾经有个驼背妈妈,做了20多年,按照外婆的话,她是最劳碌的。
  她带大了我的两个表姐,包括我小毛头的时候都是由她料理的。
  她儿子乡下来的一封信把她请了回去,原来我们全家都认为她是回去享受天伦的,可却没想五年后在街头看到了她。弓得十分厉害的脊背让我们没仔细看她的脸,只是从背后的那副老态认出了她。当姨妈叫起她的时候,她已经差不多站立不起来了,姨妈没有问她究竟遭到了什么,只是从她老泪纵横的眼睛中看出了她值得我们深深同情的往事。
  我们家毫无顾虑地收留了她,在经济状况不算太好的条件下给了她口饭吃。可没有半年,驼背妈妈去了,追悼会上我们都哭的很厉害,虽然在场的没有她的任何一个亲人。
  记得10岁的时候,我看着电影《巴黎圣母院》里那帮油腔滑调让路人“行行好”的乞丐流下了眼泪。那也许是真的没有了尊严,潜意识里我觉得一个人如果连尊严都可以抛弃的话,那真的是值得同情的。
  又是一个隆冬,我已经渐渐学会无视和躲避那些拿着破碗在街上追着人要钱的孩子了。可那些可怜人却没有因为电视的不断披露暴光而减少,虽然人们已经觉悟到在新社会要靠双手吃饭,可那些残废的,无助的人们还在不断地以舍弃尊严的方式向人们乞讨着。
  天好冷,我下了车,准备一股脑钻进商厦里不再出来。可在偌大的商厦外头,我不禁又看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是的,一个乞丐。
  在他的面前只有一个破碗,没有那些怨天尤人的状子,他是最普通的。
  我看不到他的脸,也不见他站起来向人追讨什么,再低头一看,一地的血,他还在咳,血就是这么在向外喷着。
  他让我想起了家,驼背妈妈最后的那个家。我没能帮助他,因为没有带钱,而父母也没有想施舍的意思。进了商厦,父亲说了句,你看门口那人了吗?他会死在那里的。周围的人熙熙攘攘,可嘈杂的声音仿佛变成了背景,我只是听着父亲的那个“死”字……
  人生也许真的必经这么些过程,可每个人的生老病死都不一样。
  我没能给这个乞丐一些金钱,可他却要走了我的同情,在我的心里,他也许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没有钱,没有起眼的状子,没有更多人的关心,没有自己的尊严,也没有一个能为他送终的家……至于那些同情的话,也许他至死也是听不到的。那都被我埋在了自己的心里,不让那些看到他的人听见。
  年,过年,风烛残年,当烛灰将尽的时候,是否有个人把他安葬起来?是否有个医生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再救他一救?又是否有个好心的上海人能向这样一个可怜的乡下人伸出援助之手?社会是不公平的,人与人也是不公平的,我只能说,而不会去做,因为我们都自私,但我们都有一颗同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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