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大学时》 天使鱼儿




  忽然就怀念起了大学时光,四年的时间里,悲喜难分。
  那时我经常显得无所事事,很少去听课,其实内心忙碌得如蝼蚁。我只所以用蝼蚁这个词是因为它们生命的微小,无人会在意,一个不经意的脚步就会了结它们的生命,而它们又何尝不是生活在自己的整个世界中,如人类一样,为衣食奔波——哦,忘记了,它们无须“衣”,只需要“食”。
  同学都在听课的时候我多半是在图书馆,我永远不愿去听白发教授关于010101010101的讲课,比特与我无关。计算机系常常安排学生上机操练,我多半是不去的,偶尔去一次也调试不出什么程序之类的,只拷贝男生们的程序交差了事。我似乎永远反对做笔记,常常是学期开始时,每门课都准备一个笔记本,到学期末结束时上面就画满了小老鼠(我最喜欢的卡通形象),或者写满了零星的诗句。相反,在图书馆中我却大段大段地抄杂志或者书中的好篇章,有时一天可以抄几十页,每个学期几个笔记本总也不够用。
  我常常逃课的结果是每逢考试前的手忙脚乱。呵呵,现在想起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仍然心有余悸——等课程要结束,教授们划定考试范围后,我便开始没白没夜地啃厚厚的计算机专业课本,常常是中午都舍不得回去吃饭,晚上直到熄灯才回宿舍,再点上蜡烛继续啃。晚自习也总是去班里男生多的教室,以便随时问他们问题。这样折腾上一个多礼拜,我多半是发誓下学期开始怎么也得去听课,看看那些平时听课的同学此时悠闲的样子,我便痛恨自己平日的无所事事。可等下个学期到了,我就如大家常说的那样——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泡图书馆,继续不去听课。好在上帝待我不薄,每次或多或少总能拿到奖学金。
  我还记得班里有一个男生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讲当时最难懂的《智能化仪器仪表原理》,我总也听不懂。所以就生生地背下了几个程序,如儿时背九九算法一样。教我们这门课的教授是一个非常朴实的老人,讲课从不带课本,但是讲到任何一个地方如果我们不懂,他就会说大家翻开课本第几页第几行。我一开始以为他是死读书本的老学究,所以才会对第几页第几行都记得这么清楚,我甚至以为他是在卖弄,后来却得知他用了5年多时间发明的农业智能仪器获得了国家农业部二等奖,从此对他刮目相看,始知他一定是翻烂了书本才会有如此深刻的印象。可惜,我从来也没好好听他的课。我所有这门课的知识都来源于那个男生。结果考试成绩下来后,那个男生得了七十几分,我得了九十多分,我觉得挺对不起他的。我背下的几个程序正好是最后的两道分值比较高的编程题,他理解了但是没有记忆,我没理解却记住了。
  学期开始,总是很悠闲的时候,我常常和同舍的人到处溜达,到附近的商场去逛一逛,那里总是藏着一些不预先为人知的美丽东西。我们把漂亮衣服试穿一下再还给人家,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两个年轻又没有钱的女孩子对靓装的迷恋是动人的。所以每次下楼到食品部去转悠的时候她总是问我,将来挣多少钱才够花?我盯着货架上的果冻说,等我进超市买食品不用看价格,能随便挑上满满一篮子就走,我就满足了。她说她一个月能收入一千块钱就满足了。毕业快两年了,她给我打电话说她一个月是收入一千多,可仍然不够花销。我说,呵呵,我为了省钱很少吃零食了。
  学校里有许多卖各地小吃的店铺,我最喜欢吃的是西安凉皮——有一个西安的同学告诉我说他们那里叫“酿皮”,我想名称无所谓了,总之是好吃。我每次去买的时候总是放上满满一大勺辣椒,这样吃起来才够味。我还喜欢吃拉面,1块5毛钱就可以买到一大碗,回宿舍后再介绍给别人,这样大家都去买。吃饭的时候整个宿舍吸溜吸溜的都在吃面条。我觉得这一切都很好玩。那时,男朋友已经工作了,而且收入不菲,每次千里迢迢地来看我,听我讲这些,他一点都不觉得好玩,总是说这样吃很没营养,然后带我到外面去吃炒菜,吃火锅,吃水饺,到宿舍后面的订奶处给我订上牛奶,临走时再去超市买上几大兜零食,把我的橱柜填得满满的,再嘱咐:不能只吃零食不吃饭,若让我知道你这么干了,下次就没有零食吃了!可是不几天后他就开始担心我已经没有零食可吃了,总是在电话里说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别心疼钱。
  我这样生活着,总也不能快乐。似乎有一种沉沦的感觉。有一天我发现没有痛苦能够刺伤我的时候,我终于知道自己的麻木了,在青春的年龄里,麻木在没有追求的陷阱中。
  我于是开始奔跑,每个白天和黑夜。那时听过一首老歌,郭富城唱的,其中有一句歌词是“和时间赛跑,来去都匆忙”直到现在我常常这样说自己,因为每一天都安排的满满的,无暇顾及太多。后来,我考研没有考上,似乎是一个注定的结局,就平静地找工作,然后毕业。
  毕业时,我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校园,我不喜欢那所学校,那个城市。但我舍不得我的同学们,舍不得曾经一起欢笑的男生们、女生们,所以毕业时,和同舍的人抱在一起哭得一塌糊涂。
  然后我就走了。到千里之外的城市,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生活。我一直以为我在那所学校里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一如那所学校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一样。直到有一天有一个陌生的人给我写信,说那时经常看见我在图书馆学习。我想,或许我已经留下了什么,而它也给了我很多,赋予了我许多生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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