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倾诉》 千叶森林




  在这个喧嚣而浮躁的尘世,沉默,是最动听的声音。
  ——题记
  海派女作家潘向黎说,“倾诉只是少女的权利。”对这话,我深信不疑。
  暑假回家清理旧物,从抽屉底部翻出一个淡紫水晶色的包装袋,里面全是长短不一的白纸素笺。铅笔、圆珠笔、钢笔,红色、蓝色、黑色,或潦草或工整,或带图案或镶花边……全是与中学女友上课或是自习时传递的。从初一到高三,因念其镌刻了岁月的痕迹而固执地保存了下来。那个时候的我们且行且吟,整日忙于在生活与学习的间隙互诉心事,并乐此不疲。小纸条藏在教科书或是钢笔帽里,戴着“借书”、“借笔”的面具在课堂上名正言顺地招摇过市。电话粥一煲就是几小时。尤其在夜阑人静而又不能成眠的日子,那根细细长长的电话线连接着城市的两端带给我们太多的安慰。到田野漫步也是寻常之举。每每吃过晚饭,回家太晚,上自习又太早,心情不好便与好友携手到学校附近的田野散心,看如血的残阳,看漫天的落霞,不带恶意地调侃课堂上出洋相的老师,说说邻桌的女孩,前排的男生,楼上高高大大的学长,娱乐圈里随时有沦为明日黄花危机的明星……女孩子的友谊往往是从分享秘密开始的,虽然大都也终结于不再是秘密的秘密。不用担心有人会说你是非、八卦,口无遮拦、谈天说地是少女与生俱来的幸福权利。那份心有灵犀不点也通的默契,那份生而有之的娇柔与纤弱,那份固守着一个年少轻狂的梦想就执着地相信地老天荒的纯情……把我们平淡无奇的青葱岁月点染得纯净透明,无与伦比。
  然而有一天,你会发现,心中的话不再愿意对人说了。也许是由于觉得人生之味多不可解,说与人听别人也不一定能体味,帮不上忙还落得个白白担心;也许是由于觉得各人头上一片天,各人天上的阳光都不一定灿烂,乌云也未必见得都有银边,朋友自己都自顾不暇,又没有义务来消化你的心理垃圾,又何苦徒添其烦恼呢?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永远地无话不谈——除非他愿意自暴其丑,将自己在朋友心目中的形象戳个稀烂(能包容你所有缺点的朋友除外)。再说了,一旦有朝一日步在与朋友同行,谁能担保对方还能一如既往地为你守口如瓶?人世间,感情最为脆弱,又何必贪图一吐为快之乐而冒秘密被公之于众之险?
  知道了什么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有时甚至还是微澜不泛的死水一潭)",学会了"话到嘴边留三分",明白一个成熟的女人应该如何红尘滚滚奔向睿智、优雅、平和、独立、坚强、美丽和高贵。
  把自己平静地交付给生活,冷静从容,波澜不惊。忧闷时独坐窗前,沏一壶清茶,润着书香,沐着音乐,平静地经历内心的风暴。
  内心有了足够的支撑,才不会寻求外界的倚赖,不借助外力,就不会因为外力消失而茫然失措、胆战心惊。
  于是,我扔掉了拐杖,因为我要独自前行。
  在这喧嚣而浮躁的尘世,沉默,也是一种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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