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




  情人节的花店总该是人手不够的。
  拿着一束百合,静静的排队。等待。前面还有几个人,沉默中有焦躁和不安宁的气息。只有我是安静的。我可以等。
  很安静的,等。等到付款,递上手里的花,然后看着那个年轻的店员利落的挑花,剪枝,除叶,捆扎,喷水雾。艺术家般灵巧而优雅的动作,却没有欣赏者在意。就像等待,当已等得太久,太多,成了彼此的习惯,等的人,被等的人,终于都会忘记了体会。
  于是,那么长的等待,那么快的结束。就像手里的这束百合,被越奢侈的包装,越激情的呈现,枯萎,就显露得越丑陋,不堪,鲜明到残酷。
  低头嗅花香。淡淡的,却是贴心的悸动。深处有潮湿渗蚀起来。不可以,不可以。我仰起脸,不留声息的喘气。这里的光线会让泪水无处躲藏。而观众,会抱怨编剧太差;而你,正在我背后看着我,我知道。
  转身把花递给你。情人节快乐,我说。
  接过你最喜欢的花,你笑了。孩子似的快乐。孩子似的,只有你的快乐。你的褶脚裤、松糕鞋,你涂成蓝色的指甲,都不能掩饰你的年龄。偏心的上帝,你永远是他的宠儿。他恩赐给你最诱人的成熟的魅力,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毫不吝啬。却又不让岁月的抚摩留下一丝痕迹。还记得你发给我的第一张相片吗?羊毛裙,大围巾,巴黎街头25岁的你。递到我眼前的时候,已经泛黄了。阳光晕开的颜色。一切喧嚣的色彩都被时光痛惜的、轻柔的抹去,而易碎的透明之外,你沉静的眩目,却在不经意间湿润了我的眼睛。无可挑剔的,你的唇,你的目,你的恒美。
  知道吗?Channel有一种香水叫做诱惑,而你,不需要它。因为每一个男人看着你就能够嗅到那种气息,动人心魄的激情和眷恋。Allure。
  塞纳河与推理之间,谁在选择死亡?在随后的邮件里,你引用了痖弦的诗句,考问我。
  一个爱上比自己大七岁的女人的男孩。我回复一个不经心的玩笑。
  我的ID是Rainer。最初的灵感得自达斯汀. 霍夫曼主演的那部经典名片。可是我却忘了另一个拥有这名字的人,Rainer Maria Rilke,那个传说被玫瑰刺手而死的英国诗人。
  我触犯了上帝的禁忌,他的诅咒便赋予我预言的能力。那夜,在你离开网络后,我清空了电子信箱里所有非你的邮件。而今夜,在圣瓦伦丁的福音之后,我便是蒙着面敲响圣母院钟声的人。
  等久了,累吗?我伸手挽你的腰,你就顺势斜斜的轻倚到我怀里。捧不住的软玉温香,柔若无骨,竟似空的。
  整个黑夜做背景的玻璃上映出我的脸。年轻的脸。那么苍白的年轻。
  “那是你的姐姐吗?真美。”刚才付款的时候,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店员对我说。悄悄的。我心里悄悄的痛楚。
  让你等久了呵。
  百合凋了,我可以等新的蕾。爱情被风吹远了,我可以等它飘回来。有谁知道无端的风势会如何的吹?虽然,两年了,我们的爱情还没有学会如何在拥抱中呼吸。但是我有时间,我可以等。而你呢?
  真的不可以了。就算你愿意,我也无力再允许自己忍心。
  我爱你,我对你的爱,比你生命中出现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深。电话里,我对你说。在那个寒冷的冬季,那么多不眠的夜晚。在思念的茧里避寒,蝉翼被泪水浸湿。而你的这座南方城市却已燠热。想象着,你趿着柔软的大拖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朝着电视屏幕做鬼脸,热带鱼在客厅的小缸里打转,无声的泡泡吐出,破碎。我无声的微笑。虽然,太多的讯息在途中疏漏和遗忘;虽然,带着体温的情绪等传递到我的手里已经冰凉。
  今夜你会否侧身而卧?你问。
  让我听你的心跳。我回答。
  Kiss bye。可爱的笑脸符号之后,你打出。
  我爱你。我要给你好多好多爱,我要你,嫁给我。我回复。朝冻得发抖的手呵热气,假想自己捧着键盘在温暖的梦里。于是不再有语言的禁忌,不再畏惧勇气。
  而太多杂乱急促的呼吸便涌入你我之间。于是你不安的醒来。
  你,来吧。我们,试一试。你说。
  晕黄的壁灯光柔和的亲吻你的脸庞。如玉雕般的细腻洁白,全无瑕疵。仿佛轻轻一触便会惊心的破碎。
  我来广州的第一顿晚餐,就是在这张桌上。一切都还熟悉,一切都已改变。
  看不见,就像七岁的距离,我看不见。
  那晚,我们为该谁买单而开战。幸福的争吵。其实,当时的我囊中已是羞涩,全部的积蓄,小小的,紧紧的攥在我汗湿而烫热的手里。
  剪刀石头布吧,你提议。我出的是布。你赢了。你快乐的欢呼,努力的隔着桌子向前倾身,想用你胜利的剪刀夹住我的鼻子。可是,忽然你停住了,你的目光落在我摊开的手掌上。那一颗小小的晶莹,映到你眼里,竟慢慢的,璀璨成了泪光。
  我去广州,可能找不到工作。我对你说过,在我收拾行李的那个晚上。
  你会找到工作的,我相信。我不在乎你能挣多少钱。别的男人向我求婚,我会漫天要价;而你,我只要一个小小的钻戒。你说。
  多小?我问。
  你能买得起的。你笑。银铃般悦耳的笑声穿越时空从两年前荡漾的飘来。29岁的女人,美商在华独资公司的副总。商场倥偬,运筹帷幄,早已成就了你波澜不惊的气质,韬光养晦的从容。正如此刻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宁静,很典雅。
  而我,教我如何可以回想你因我而不顾一切的狂野呢?当我提着全部的行李走出广州机场时,走出我因遗失你而错误的二十一年生命时,你奔过来,在夕阳下,裙也飘飘,发也飘飘。或许前世,我便是渡你凌波的一茎风芦草了。而真的,要等到来世了,我才能为你含着玉出生,守岁。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呵?不得解脱的千年轮回里,沧海桑田,那样深埋的线索都能被你我寻到,而又总有一些小小的细节仿佛注定的要被遗漏。譬如,年龄。
  就这么样吧。同饮这一杯忘记归路的酒。今夜,与你。
  而我们共有的往事,会盛开得很好。我会记着的,我想。在明天,在那条永无阳光的行程上。冥冥中的我早已登上了一列永远不会到达终点的火车。我就那样兴高采烈的,在黑暗里,风干身上的眼泪。
  我爱你。我爱你。我一遍一遍的说。无声的启唇,在黑暗里。餐厅里熄灭了灯火。唯一的光柱打在台上,一位长发的歌手开始唱一首叫做《情人节快乐》的歌。如泣如诉。悲伤的歌,献给幸福的人们。我的故事也献给你们。Love can be so cruel。
  白衬衣黑领结的侍应们在黑暗里鱼一般的游走,给每一张餐桌点上蜡烛。无声无息的,柔和如梦境。却冰冷。
  那一枚小小的钻戒还戴在你的中指上。等到我二十三岁的情人节,我要你把它转移到右边的那只手指上——我打赌你分得清左右——因为,我要向你求婚。
  给你戴上它的时候,我说。
  现在,我,二十三岁。一些你看不见的眼泪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安静的,从我的面颊上。
  烛光在我们之间亮起的时候,你看见的是我的微笑。不早了,我们走吧。我微笑着对你说。
  不知何时下起的雨,绵绵的。
  下雨了,真好,所有的情绪都会发芽。你靠在我的瘦削的肩膀上,望着这座为情人不眠的繁华城市,慵散的,有点出神的说。
  雨中,没有伞的情侣都是好美的景致。轻盈欢快的B小调。
  我想起了网恋的日子里,我写给你的一首歌词。
  我是你的花儿
  我要为你开放
  我是你怀里的一滴雨水
  抱着我吧
  飘到哪里都是天涯
  ……
  我的生命
  本就没有重量
  还在乎什么悲伤叫死亡
  既然一无所有呵
  那就给你一种全部叫爱吧
  ……
  给你一种全部叫爱吧……叫爱吧。我爱你,我要永远用孩子似的激情去爱你。
  我要给你永远年轻的爱情,永远永远年轻的心。我曾经一遍又一遍的对你说,对自己说;在邮件里,在电话里,那样自信的。直到那一天,在雨中,我看见,你和他。
  生活中最激烈的翻搅,常常只是一幅静止的、祥和的画面。你穿着夏奈尔的职业套装,成熟的魅力与骨肉亭匀都被庄重典雅的包裹到极致。那个中年男人,很好的儒商气质,正对你说着什么。你得体的微笑,微微的点头。
  伞在男人手里。他与你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而你们的和谐,却是我用无数次深情的、固执的拥抱都无法换取的真实。知道吗?如果你们去参加“非常男女”节目。所有的灯光与掌声都会献给你们。
  我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失礼的冲向你们,以如何无礼的语言挑衅他;我只知道,自己的姿态绝望到可笑。我只知道,那个男人身上有年轻如我必不能给你的东西,永远都无法给你的东西。
  短暂的愕然之后,他优雅的回避了我的存在。他扭头对你说:“你们认识?那我就先失陪了。”
  他把伞交给你。在走过我身旁的时候,他停住,宽容的,微笑的,给我最致命的一击。
  他拍拍我的肩膀,小声的、清楚的对我说:“别介意,我不会责怪你。因为,我也年轻过。但是你真的是误会了。”
  你真的误会了。你像姐姐一样给我擦去不争气的泪水,对我说。你给我和他一样的宽容。
  我们只是商业伙伴,很好的朋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说。
  我爱你,我的小傻瓜,我要把你像棒棒糖一样藏在口袋里,不允许你再这样伤害自己。知道吗?你调皮的笑,吐舌头,把浑身淋湿的我揽进你的怀里。却是轻柔的,痛惜的,象是对一个孩子。
  我在你的怀里颤栗和抽泣。我没有误会,没有——只是我该如何才能告诉你,告诉你,我的绝望。
  你温暖柔软的怀抱,就像大海。而我的生命,只是一叶永生恋慕你的扁舟,注定只能被你平息,不能驾驭。是弃舵,还是折帆?
  我爱你。我喃喃的自语。
  你在说什么?你迷惑的声音唤醒我,你故做严肃的审视我。逼得那么近,呵气如兰,澄澈的眼睛里却是我的苍白。
  没有什么。我笑,避开你的目光。不能告诉你的事情,我担心自己还能不能继续隐藏。
  雨也焦急起来。夹着风声在四面弥散开茫茫的水雾。
  我不要做你口袋里的棒棒糖。我只想做你怀里的一滴雨。你拥抱我,我的没有重量就该给你最轻松的快乐;你放开我,我就应该打入土地消失之后都没有痕迹。真的,我爱你,真的。
  你已经等得太久,我不能让你再等。
  结束吧。我选择不再让你错过。
  看表,已经十二点了。雨下大了,会着凉的。况且明天你还要上班呢。先回去吧,还赶得上最后一班街车。我说。而我,将买一张单程票。我想,所有被流放于剧情的人都该是演技精湛、投入到已经化为角色的演员吧。于是我的声音平和,我的微笑坦然。你看不见我的黥面,你的名字在我的额上渗血。
  你看起来有些不放心。你的目光,烟晶一般绝美,在我面上逡巡了许久。想寻出我的破绽吗?我们最深情的相互凝视,但是你望不见我的深处,正如你参不透我的宿命。
  于是你终归释然了,你给我甜甜的笑,可爱的,孩子气的,为了我。
  那好,我先走啦。你要乖乖的喔,不许哭鼻子。你使劲的抿嘴唇,用柔软的手指划过我的鼻梁,然后踮起脚吻我的前额。
  拥抱。最后一次拥抱。Kiss bye。把脸埋进你湿漉漉的长发,对你的耳朵小声说。这句在过去的邮件里、电话里、约会里使用了无数次的结束语,竟如鲠在喉,痛彻心肺的撕扯后才徐徐的拉拽而出。倘可握住,必是满手的粘稠血丝。Kiss bye,彼此都已熟稔,但这次不再默契。
  目送你登上巴士。车门关上前,你手心里的硬币落入投币箱里的声音,于我都有清晰的错觉。
  最后一班欲望号街车驶向午夜。永不回头。往事在车轮下发出很好听的声音,遥远的,一串碎在夜里的风铃。
  永远离我而去了。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是一样的黑暗。永不分明了。就算用雨去洗,洗到刺痛,洗到破了,涌出眼泪。
  把日记撕得支离破碎。字字句句都已蚀进骨里,点燃的,不过是今生来世恒久面对的春花秋月镜光水影。帘外雨潺潺,夜阑珊。
  美丽的夜蝴蝶翩飞成漫天花雨。红烬落落。蹿动的火苗里潇潇的雨丝里是你长发飞舞的脸庞。前世的你?还是来生的你?我已经错过的你还是我终将错过的你?你,你。
  打电话给那个男人。
  你,爱她吗?我问。
  长长的沉默。可以感觉到他极力控制的,沉沉的鼻息。
  我要离开广州了。请你,好好照顾她。不忍看他再受刑。我笑,挂掉电话。
  对于他那样的年纪,年轻,或许真的是无法面对的伤害。
  总有些事是聪明如你也不能预言,总有些话语是年少时不能了解。总会有一些简单的话语简单得一如从前,总会有一些改变随着这岁月变迁……沈庆的歌。
  校园民谣。初识的时候,在电话里放给你听过。一样的,你的呼吸沉默在长长的线路里。只有嘀嗒嘀嗒的闹钟小心的试探被距离拉裂的伤口。而你,终于啜泣了,低低的,你说,这是你上学时很喜欢的歌,但是现在,不再敢听了。因为,自己已不再年轻……
  青春无悔,让它重来。我说。
  没有出路的爱情,因为阴暗,所以格外动人。那么,倘若浪漫的细节不能让悲剧获得惟美的补偿,就只有死亡才能证明爱比一切真理都要坚强。
  坚强的姿势,在最初的一刻就像绝望。只是,被自己感动的戏子,看不到。
  我们都努力了,而现在的结局,谁都没有错,没有错。Love can be so cruel,歃血,与爱。
  音乐以外的,都安静了。
  关上灯。黑暗里,伸开十指,抚摸那一种空。以为填满了,却一无所有的空。
  指缝间有东西嗖嗖的流过,留下没有痕迹的冰凉。很冷。抱紧自己。
  爱情真的太冷,想冻死。但不能,因为有体温。
  打开计算机,显示器上是你的相片。距离好近,只是一张餐桌。茄子,我说。
  你努力的抿嘴、皱鼻子,却失败了,用前仰后合的笑认输。举着刀叉的样子,好可爱。闪光灯眩过,面前,这张相片,唯一光亮的东西。
  该杀青了,导演的暗示,我明白。
  等待。静静的等待。等待潮汐慢慢的涨满胸膛澎湃起来。忘我的进入角色,看不见观众。但我知道,他们在台下,在黑暗中,在屏息,在翘首,在不自觉的期盼散场以活动坐得酸麻的双腿。等到灯光亮起,你们就会起身,穿越几分钟的黑暗甬道和嘈杂呼吸,走出别人风卷云涌的剧情,走回自己琐碎纷繁的生活里。
  但是,珍惜它们吧,珍惜她,或他。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人,连这样平凡的真实亦不可得。
  我其实真的只想,只想好好的、细细的爱一个人,一点,一滴,一丝,一缕,爱你。
  往事一帧帧的翻过去。第一次,你来到我的那座城市,四星宾馆的单人房间,一些老歌曲,一些老相片,我们促膝长谈,吸着烟,直到烟雾弥漫了过去明天呼吸里看不清彼此的脸。夜深了,你,留下吧。你说。而当你湿热的唇颤抖的贴近我时,我挣脱了你的双臂。我爱你,我不能。我对你说。你看着我,静静的,你的手指划过我的面颊,拭去我的眼泪。我们就那样在一床薄薄的毛毯下,拥抱着城市最后的余温,相守着午夜后最早的黎明。聆听里,是夜行的车鸣和彼此的心跳;凝视里,是轻易留下再难抹去的感动的脸。
  面对你,我不会有心理与生理的矛盾;是的,从来没有。我只是用冲动而单纯的感情去爱你。
  而现在,我所体会的,却是生理的冲动。本能的,有什么想涌出我的身体,愈来愈急切、焦灼。
  不,那不是眼泪。在这个剧本里,眼泪已经用得太多。我不想它成为拙劣亢长的午夜剧场,荒谬无聊的长篇闹剧。
  如果他向你求婚,你会嫁给他吗?看见你们的那天,我问。
  当然会啦!你故作残忍的笑。但是那是你永远学不会的表情。
  在遇到你之前会的。于是你像犯了错误似的小声补充。轻柔的,易碎的,怜惜。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说。在心里说。
  对不起,我,爱你。
  血从手腕里汩汩的涌出来。看不见,很好。没有阳光会被斑斓绚丽的血色灼伤。点一支烟,在湿冷中体会平息。淡淡的咸味,轻松的快感。就像鸟儿慢慢舒展开轻盈的翅膀,光线沿着羽毛的边缘柔和细致的渐变。优雅的,无声的慢镜头。
  很美,很美。
  用刻刀割自己的手腕,没水果刀那么艰难,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无外乎血肉,却有那么讨厌的弹性。
  3月24日,去年你的生日,我用这把刻刀刻了一只木头小笨狗给你。你属狗,我永远记得。我永远记得你从我手里接过它时开心的大笑。我的水平实在太差。现在回想,流失之中沉淀下来的,却是心痛。那么丑的一只狗狗,送给你,你便要了吗?你可曾想过,它如何配得上你。
  苦笑。手指随意的抚过键盘。已进入节能黑屏模式的显示器渐渐的恢复光亮。
  我竟看见忘记断线的Outlook里有你的一封新邮件。
  芋头,我已顺利到家。今天我很快乐。:-)
  只是,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忘了你两年前的承诺——向我求婚!:-(不过,没有关系,我还记得就行啦。嘻嘻。:*)
  现在我正在努力把你的小钻戒从中指移到右边的一根手指上……咦,手指长胖了耶,好艰难喔……OK!:“)
  打赌,我分不分得清左右呢?:-P
  胸膛那样轻易的就被撕裂。眼泪不知不觉就模糊了眼睛。用手去擦,却擦出一片鲜艳的红色。
  看不清键盘了。像枫树林中一层覆盖一层水渍浸蚀的残红。湿湿的,茫然的,竟没什么情绪。深深浅浅的爱与疲倦。感觉自己正在空下去,而你,只能希望,希望你在另一个宽厚的怀抱里能够真实起来。
  没有多少时间了。努力的摸索键盘。我想,我所要做的,所能做的,就是把这篇小说写完。还有最后一句话了。最后一句。最后一句。
  手指按下去,再按下去。虽然我自己已经看不见屏幕——
  我爱你,胡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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