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出走以后》 格老




  媒体上不时出现这样的报道,子女与父母发生冲突,离家出走,出走的不仅有高考落榜的高中生,还有初中生,甚至还有小学生,学生出走的原因很多,主要是不想读书,与父母无法勾通,或是家庭、学校的压力、社会的歧视等等。
  前不久,电视上报道了一件事,儿子高考失利,受到父母指责,离家出走,父亲找遍了亲戚朋友同学,也没找到,父亲经过痛苦的思索,在报纸上登了启事:儿子,爸爸错了,爸爸不再逼你了,你回家吧,爸爸妈妈想你。看了以后有点伤感,为了同一个目标,上大学,父子为什么会反目呢?希望儿子上大学有什么错,既便用了一些强迫的措施,出发点也是好的,子女为什么不理解呢?站在儿子的角度想想,也没什么不对,我尽了力,你们为什么还要指责我,人生除了上大学就没有别的出路吗?或者他是这样想的,我已经长大了,我要走我自己的路。不过说一千道一万,应该和父母商量,少年气盛,离家出走,懂事后一般是会后悔的,我有过这样的经历。
  那是在文化大革命刚开始的时候,红卫兵大串连风行全国,我才十五六岁,也想出去经风雨见世面,但父亲不同意,我是独苗苗,家里唯一的男丁,当时外面比较乱,武斗风行,经常死人,大人的担心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并不理解,又有点怕父亲,当时的父母之命、师道尊严是很厉害的,不敢当面顶撞,但暗里做着出去的准备。我在家里拿了六块钱几件衣服和几个同学悄悄地走了,走前还写了一封信给父亲,最后一句话是:反对老子天下第一。这是当时很流行的一句口号,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酷”,正好用来发泄我对父亲的不满。我们在外面跑了二个月才回家,既没写信也没打电话,回家后我发现父亲的头发白了不少,奶奶睡在床上,见到我时老泪纵横,,我有点内疚,但感觉不深,在同学中还吹嘘有个性,有造反精神,敢同老爸叫板。几十年后,我得到报应,真正让我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是我的儿子。
  我们一代人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在青春年华没读到书,对子女受教育的心情特别紧迫,期望子女能上大学是很正常的,我也不例外。我的儿子本来读书还可以,可是由于我的原因他迷上了电子游戏,在他上初中时,我想开拓他的智力,带他上了几回电脑,也让他玩了一回游戏,他玩上瘾了,长期泡在游戏机里,成绩受到很大影响,从前三名落到中档水平,高考自然成绩好不了,只能上个地专,这不是我的期望也不是他的理想,他又读了一年,由于双重压力,又没考好,我火了没给他好脸色,狠狠地批评他。妻子还当他同学的面对他讽刺挖苦,结果儿子出走了。头三天我们还硬撑,妻子说,这样的儿子只当没生,不回来算了。可她心里比谁都急,吃不香睡不安。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慌了,四处寻找,亲戚朋友老师同学都找遍了,没有,妻子病了,我的精神也快崩溃了,我也在反思,他的出走是我教育的失败,但并不是他人生的失败,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不能使他对人生失去信心,一定要把他找回来,如果让他在社会上流浪,后果不堪设想:躲在同学家里;南下打工,与打工崽混在一起;流落深山荒野;还有我都不敢想下去,与流氓犯罪团伙混在一起。我发誓一定要找到儿子。还好,上帝有眼,一周后他终于来了电话,说他在同学的一个亲戚家里,叫我们不要急,他过几天就回来,接电话后我哭了,是为儿子有了下落,是为后半生有了依托,说不清,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没到伤心处。
  在我们伤心的时候,儿子也在痛苦的思考,这个社会怎么这么势利,没考上大学,连自己的父母都瞧不起,面对的是斜眉冷眼或是虚假的安慰或是廉价的同情,打开电视都是祝贺考上大学的点歌贺卡,人生一下都空虚了,没考上的比考上的付出难道少吗?社会为什么是这样,想不通。儿子后来告诉我,是我的经历是父母的爱还有一个女同学的安慰使他走出了阴影,他回来了,他说他还要考,他一定要上大学,他实现了他的誓言。虽然我、妻子、儿子在情感上经历了一次考验,但我们还是幸运的,我们突出了重围。所以我特别关注那些孩子出走的新闻,特别同情那些出走的孩子,更可怜那些牵肠挂肚的父母。
  我知道政府、学校、专家、父母、还有不少社会团体都在探讨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也采取了不少办法,有在电视台为落榜考生点歌的,有为落榜考生写文章的,有义务为落榜考生辅导的。但我断言,在目前的社会环境中,落榜考生或学生出走这种情况还会发生,因为社会对文凭学历的要求越来越高,竞争越来越激烈,社会的贫富悬殊越来越大;还有一些不称职的学校和老师还在搞状元榜剌痛这些学生的心灵;还有一些望子成龙心切的家长在打骂落榜的子女;还有许多从生理到心理都不成熟的学生无法面对这种种现象,我们无法回避这些现实,但我们可以给他们以帮助。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是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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