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第三支烟的时候》




  那天夜里,突然醒了,外边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冷雨,于是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叫醒克岩,靠在床头,拿出一包烟来。
  本来有中午一点的火车,我还是买了晚上十点的。中午太浮躁了,不太适宜去离别吧,我想。六点,我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穿过那道矮墙,到她们学校去找她。我们在校园的一角找了一个小饭馆,坐下来。外边又下起了雨。小时候听外婆说贵人出行多风雨,觉得很神秘,这时候不知怎么又记起来了。
  我们其实都不想吃东西,于是静静地坐着。屋里还有一班人在喝酒,桌板和胸脯拍得山响。
  我又点燃一支烟,第三支了。“老烟枪。”她笑着说。“呵呵。”我又想起了那天晚上,我们坐在空荡荡的体育场的看台上。也是抽第三支烟的时候吧,月光不是很亮,模糊了我们的脸,但能看到跑道上漫漫地浮着的柳絮,被风推动着,默默地移动,又倏地散开。我们的思绪也跟着飘忽起来。她静静地靠着我得肩。要是一直能这样多好,我想。
  “想什么呢。雨停了!”
  “出去走走吧。”
  外边空气很新鲜,下午的闷热一下无影无踪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我们绕过一滩滩积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几个赶去自习的女生匆匆地从我们旁边走过,笑声和脚步一样轻盈。
  “我还是不要去送你了吧,我会哭的。”她看着我说。
  “还是送送吧,很难得的。”我笑了笑。
  候车厅里人很多,嘈杂得好像什么声音也没有。她挽着我的胳膊。我盯着对面一排的那个小孩,他好奇地玩弄着爸爸的皮包,把拉链拉开又拉上,不停地重复着。
  是去年五一的时候吧。我们在那个郊外不知名的小山上,十来个人坐成一圈。山顶的风很大,以至于后来吹得我们脸上毫无知觉。好像要下雨的样子,于是我们胡乱地从山上走下来,一群人又沿着铁路线不知疲倦地走了回来,到学校时,寝室楼看门的大爷怎么也不让我们进去。那时候真是年少轻狂,我嘴角似乎翘了翘,无声地笑了笑。
  人快走光了,就我们俩还静静地坐着。
  我拎起包。“我得走了。”我轻声地说。她抬头看着我,挽着我胳膊的手松开了。
  检票的门快要关上了。“我真的得走了。你还是不要上月台了。”我说。于是我转过身,穿过检票口。我想回头看看她是否真的哭了,可是我没有。这段感情就这样结束了把,我把背包往上挪了挪,对自己说。
  外边的雨点把弃在门口的纸盒打得啪啪地响。克岩把这首《Hotel California》又放了一遍,我也终于点燃了第三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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