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烟烟走进骆凯的特护病房时,是在春天的一个下午。烟烟记得那天的阳光很温暖,她例行查房时,看到病房里没有人,这时候她发现骆凯和一个女人正坐在阳台上聊天,她还看到春天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洒下来,还看到一个女人剥了一只桔子递给骆凯。烟烟走过去,她看到骆凯脸上的微笑像春天的阳光一样。烟烟的心猛地跳了跳,在心底里叹了口气,有许多诱惑是挡也挡不住的,譬如骆凯的微笑。 骆凯说这是我太太,剥桔子的女人很温和地笑笑。烟烟也笑笑,直觉告诉她,自己的笑一定很难看。女人说,你好,我叫小春,谢谢你照看我们家骆驼。烟烟说,没什么,叫我烟烟吧。 骆凯微笑着看两个女人礼节性的短暂交流,然后,她看到烟烟走出了病房,走出病房之前,烟烟说,再见,两位。骆凯看着一袭白大褂飘出了病房,像一幅古代的仕女图。 春天的阳光和暖和,骆凯看到阳光洒下来,在小春的脸上留下一抹白。骆凯还看到,小春似笑非笑的古怪笑容。骆凯说,笑什么?小春说,她喜欢你。骆凯说,谁?小春说,烟烟,你的护士。骆凯说,你怎么知道?小春说,不用问为什么,我凭女人的直觉,女人的直觉比男人灵敏。骆凯大笑起来,说,太好了,终于有人喜欢。 后来,小春走了,病房里就显得很寂静。骆凯能感受到时光在流的声音,正刷刷刷地响着。他看着小春的离去,像黑白胶片一样,他看到了灰朦朦的恋爱时光,看到了小春扎着小辫的少女模样。是骆凯,让小春和从前告别,现在,她只是他贤淑的妻子。然后,骆凯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也喜欢烟烟,这么多天,他和烟烟聊得投机,如果用成语来形容,那就是相见恨晚。骆凯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想得头都痛了。 傍晚的时候,烟烟又例行查房,她很严肃,例行公事般地问了一些情况。然后,她迅速地离开。这时候,骆凯拦住了她,并且一把拥住了她。她开始挣扎,说,你有太太的。骆凯说,我知道。然后,骆凯看到了烟烟一闪一闪的泪光。骆凯惊惶失措地放开了她,烟烟却泪流满面地用两手环住了他。骆凯把她贴在墙上,吻了她。骆凯想,烟烟贴在墙上的姿势像一幅壁画。或者就是墙上的鱼。骆凯吻干她咸涩的泪,然后,他们坐在昏黄的壁灯下。烟烟泡了茶,说,聊聊吧。 于是就聊聊。烟烟说,小春叫你骆驼。烟烟看到骆凯坐在沙发上,将头低埋着,她只能看到骆凯黑黑的头发。沉默了许久,骆凯才说,她一直叫我骆驼,以为我能负得起家庭和生活的担子,其实,我只是一只生活在沙漠里的鸵鸟。知道鸵鸟吗?赵忠祥老师在电视里不厌其烦地向我们介绍过。鸵鸟生活在沙漠,当它被追赶无法躲藏时,就把头钻入沙堆,以为只要自己什么也看不到,就会平安无事,那是很傻的一种鸟。我就是,我就很傻,我很怕城市生活,又离不开城市。我是城市的孩子,如果住到乡村,离开灯红酒绿,我会水土不服。烟烟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捋着骆凯浓密的黑发,烟烟柔声说,那么,从今往后,我就叫你鸵鸟。这时候,她看到了两杯娴静的水,正冒着氤氲的水气,袅袅娜娜。 b 秋天的时候,骆凯常和烟烟去这座城市的一条江边走走,而且,烟烟喜欢吃新疆人的烤羊肉串,常常一手抓了一大把边走边吃边聊,那是很惬意的一件事情。天气转凉了,烟烟围着围巾,骆凯就老是把玩着那围巾。他们沿着江边的绿化带漫无目的地走,骆凯说,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不要停下来,走完这一生也就够了。烟烟说,那就走呀。骆凯笑笑说,那不现实。烟烟就长长地叹了口气。烟烟说,人生总是怎样的,充满了太多的叹息。 这个秋天烟烟开始为骆凯织毛衣,因为骆凯曾经说,小春从来没为自己织过毛衣,小春总是忙,小春是部门主管。烟烟也从来没织过毛衣,但是她开始尝试着很笨拙地织了。那是一件灰色的鸡心领毛衣,因为灰色高雅,烟烟一直喜欢灰色调,特别是那种袅袅淡烟的灰。烟烟斜倚在沙发上幸福地织毛衣的时候,她在北京的男朋友晓枫一天一个长途挂过来,雷打不动。晓枫在北京经商,难得回来一次,而且生意相当不错。烟烟劝他别做了,回来过安生日子。晓枫笑笑,没说话。晓枫没说话,但是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一个男人,是不可以过安逸的生活的,是不可以一事无成的,是不可以放学弃自己的追求的。 烟烟接电话的时候,手里忙着织毛衣,听着这个人的电话,却又为另一个人织毛衣,这让她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烟烟说,以后就别老打电话了,话费都要一千多一个月。晓枫说,我想你,我想过上好日子,所以才在外头拼打。 烟烟就叹了口气,停下手中的活儿,最后她说,外面多保重。于是就挂了,挂了以后,烟烟把身子蜷在沙发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累,像有一粒小小的虫,将她的身子和心灵一寸一寸地咬去。她的身子空了,只剩躯壳,飘在半空中,不着边际。无数次对自己说,退出吧,退出那场危险的游戏。但是,一见到骆凯灿烂的笑,她的整个身子就软下来,用一种温情脉脉的目光将骆凯笼罩。 骆凯陪烟烟去巴黎春天,他们说说笑笑,大包小包地从充满暖气的商场里出来,然后一头扎进这座城市瑟瑟的秋天。这时候,一辆奔驰悄无声息地缓缓滑过,像一条游在城市之河里的沉默的鱼。车里坐着小春和她的老总,透过车窗小春看到了骆凯和烟烟,她用电钮摇下了车窗,又摇上了,轻轻叹口气。秋天的风在她摇下车窗的一瞬间袭击了她,让她感到了寒冷。这时候,她看到身边的老总正看着她。老总很欣赏她,所以才使她在高手如云的公司里很快地升为部门主管。老总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四十开外却拥有了庞大的上市公司。一直以来,温文尔雅的老总是小春心目中的完美男人,所以抵挡老总的进攻总显得力不从心。小春怕自己会垮下来,支撑着自己的信念的,是她觉得无论怎么说,在另一家公司做中层的骆凯各方面也算优秀,而且,她总是不希望陷下泥沼不能自拔,不希望为了婚外情而焦头烂额。 c 小春打了个电话给骆凯,请他在晶都吃饭。小春和骆凯吃饭,其实也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由于两人都位居中层,当然比常人要忙。好在还没孩子,不然的话,两个人准会集体跳楼。 小春订的是一个很雅致的小间,骆凯走进包厢前抬头看了看房名,叫做往事随风。突然约吃饭和选择这样一个包间,让骆凯感到一定有事发生。而且,骆凯一直以为小春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聪明女人。骆凯也知道小春的上司对小春很有意思,但是他不吃醋,他是很达观的人,他很明白吃醋只能使小春看低自己,而且,吃醋又有什么用呢。按他的鸵鸟理论,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防不胜防的。所以,过了今天再说,明天的事谁能料到,说不定一出门就被汽车亲吻,功名利禄就统统如过眼云烟。 小春向骆凯敬酒。小春说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小春说我一直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小春说,我希望我日后能尽我所能尽一点点妻子的职,尽量多一点时间留在家里。小春说这些话的时候,骆凯正低下头去喝酒,他很久没有把头抬起来,因为他突然找到了小春给予他的温暖,尽管这样的温暖太少太少,使渴望得到女性温暖的他倍感寂寞和孤独。所以,他在这样一个烛光摇曳的小房间里,鼻子忽然酸了,然后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啤酒杯中。 小春说,骆驼,你抬起头来,拿眼睛看着我,骆驼,你看着我,看着我。骆凯就抬起了头,在他抬头的过程中,他一直在想小春的话好象在哪儿听见过。小春说,骆驼,希望你别骗我,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是不是?骆凯想,多么熟悉的话,多么熟悉。他终于想起来了,那都是电影《花样年华》里苏丽珍说过的一些话。那场电影是烟烟和他一起看的,他不知道王家卫,烟烟却很崇拜,说王家卫的片子都很精致。后来他们就坐在昏暗的电影院里感受别人的精致。看完电影,烟烟深有感叹地说,哪里去找这么精致的爱情呢? 骆凯拿眼睛正视小春,说小春,你都知道了。小春说,如果你有了女人,就一定是烟烟,我想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骆凯说,你是对的,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任何事都不可能逃过你的眼睛。我不想作辩解,那都是苍白无力的,我现在承认我和她好上了。然后是一大段沉默,小春点了一支烟,烟雾在她的头顶飘着。骆凯知道小春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但是他还是看到了她的泪光。小春说,我以为凭自己的忠贞可以守住自己赖以取暖的家,原来一切都是错的,我何苦呢。小春掐灭了烟蒂,对骆驼说,咱们离吧。骆凯终于听到了这句他一直害怕听到的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我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然后,他一直都看着烟灰缸里一只还在冒着余烟的烟蒂,并且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小春稳重地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款款地走出了“往事随风”。并不是任何事都能往事随风的。 一大片孤独拥过来将骆凯包围了,他静静地坐着,他对自己说,骆驼,你只是一只鸵鸟,一只找不着方向的鸵鸟。他给所有人打电话,说要离婚了,一个好朋友在那边尖叫着大笑,说骆驼,今天又不是4 月1 日,开什么玩笑,噢,你在哪里,你喝醉了吧。骆凯无奈地挂了电话,回了家。 回到家,骆凯才发现家里没有小春,没有小春的身影那是常有的事,主要是地上杯盘狼藉,像有人造过反一样。骆凯就让自己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他知道,小春是个内敛而优秀的女人,她突然之间的爆发,是因为她一下子失去了许多。夜凉如水,骆凯必须开始一种新的生活,在这种生活开始之前,骆凯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d 骆凯的头发很蓬乱,骆凯的样子很憔悴,脸色蜡黄的,像是大病一场。在烟烟的房子里,骆凯窝在沙发里说我离了,我已经离了。烟烟走过去,说,你我都很傻,然后她将骆凯的头揽过来,贴在自己的胸前。一会儿,胸前就湿了一大片。 骆凯的又一场病开始了,只是不用住院,住在烟烟的房子里,烟烟没日没夜地守着他,告诉他,等晓枫从北京回来,就和他摊牌。 窗口的风吹起窗帘的一角,两个自由的人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无助。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或许这是命定的一场风波。烟烟不忍心骆凯憔悴下去,所以,她的选择就是和晓枫摊牌。晓枫打回电话时,她没有让他快点回来。她想晓枫一定能从她不冷不暖的语调里感觉到什么,因为晓枫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在感情上同样是精明的。 果然西装革履的晓枫出现在她的面前了。晓枫的生意从来没有这么好,抽空回到这座城市他可能会少赚几万,这让他有些心痛,但他觉得他和烟烟的感情出了一些问题,或者只是像一枚精巧的鸡蛋出现了裂缝。他希望能弥补这样的裂缝。 他们相约坐在一家小酒吧里,侍女在走来走去,外面下着雨,一名歌星在唱一首唱给同桌的歌。这让烟烟看到了遥远的从前,学生时代的懵懂啊,多么美妙的感觉。那时候她不可遏止地偷偷爱上了一位写诗的老师。许多年后,老师成了一名事业有成的化工业巨子,这个世界变化大,烟烟不能把老师以前生产的诗歌和现在生产的“一点就灵”的蚊香联系起来,也不能把老师以前清瘦而且蓬头垢面的诗人模样与现在的大腹便便联系起来,没有变的,只是他沙哑的嗓音,让烟烟的心动了动动了动。然后,就像是一潭复归平静的水,没有一丝丝的波纹。 老师一直不知道烟烟以前的少女心事,老师对她影像一直不错,在一座叫做“太平”的桥上碰到烟烟时,老师还想让烟烟到自己公司里来搞企划。烟烟说我学医的,搞不来企划。老师叹了一口气说,所有事情与专业的关系并不很大,重要的是灵气,我相信你的灵气。然后老师匆匆走了。烟烟立在桥上,桥下是水,桥上人来人往中略显孤独的烟烟终于知道,从今往后,她可能和老师不会再有一点点的关连。所以,她在桥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并且看到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牵着母亲的手在桥上走着。那时候她特别想成家,想有孩子,想过平常的生活。 晓枫一直看着烟烟,而烟烟却把散淡的目光抛在一盆郁郁葱葱的花上。晓枫说,烟烟,不用骗我,我也知道,你一定有人了,我不问他是谁,干什么的,只想对你说,你没有错,错在我没有一直陪着你,而且,我愿意等你十年,如果这十年里你仍然想回到我的身边,可以打电话给我,这十年,你是自由的。烟烟没想到生意人晓枫会有如此的豁达和大度,而且晓枫一向是个难得的优秀男孩。烟烟知道,只要晓枫愿意,随时会有一长串女孩子在晓枫的家门口排起长队。那么自己为什么看上一个已婚男人呢,论长相论地位论随便什么,骆凯也并没有多少出色。是不是自己害怕寂寞才和骆凯有了一段伤痛的故事呢。 晓枫悄无声息地走出了酒店,他挺拔的身影在厚厚的木门边一闪就不见了。然后,一个男童走进酒店,送给烟烟一支包装精美的玫瑰。烟烟知道,那是晓枫送的。烟烟将鼻子凑近花朵时,对自己说,怎么办。 e 烟烟说,我和他分手了。骆凯倚在窗台上,看窗外的风景。风景中红男绿女们行色匆匆,让他感受到青春的易逝。已婚的男人怎么可以永远与人恋爱,爱了,那么只会留下伤痕。小春离开了他,骆凯知道小春会过得比以前更好。骆凯说,烟烟,你认真地回答我,离开晓枫,你是不是有一点遗憾。烟烟站在窗边认真地想着,同样也看着窗外的风景。感情上的事在风景里面的任何一个男人和女人身上发生着,这就是新世纪的现状。烟烟终于点点头说,是的,遗憾。骆凯又问,那么是不是有一点因为我离了婚所以你必须这么做才感到安心的成份在里面。烟烟想了想,又说是的。骆凯轻轻笑了,他捧起烟烟消瘦的脸说,我们都很傻,我失去了很多,你不可以再失去了,而且,我始终不相信我们之间是爱情,我一直不敢轻言那个字,那个字太沉重,我只能说喜欢,喜欢而已。你问问自己,我们之间算爱情吗。 烟烟沉默了良久,她忽然很赞同骆凯的话,所以她点了点头。然后,骆凯轻轻吻了吻烟烟的脸,走下楼去。走出屋子时,烟烟看到骆凯的脸上满是泪水。烟烟心里说,这个男人,真的很傻,或许,自己看上的仅是他阳光般的笑脸和他的傻劲而已。 烟烟再一次把目光投向窗外,窗外的人群中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骆凯的身影。像一只城市里的蚂蚁。 f 烟烟要结婚了,那个城市里的蚂蚁没有再出现,烟烟只接到过一个电话,说是在上海朋友那儿帮忙经营公司。烟烟的脑海里就浮出黄浦江和欧式建筑的镜头,镜头的下方是一个男人用浑厚的男低音向她报告行踪。电话很短,就挂断了,挂断之前有一分钟的空白,谁也没有说话。 烟烟在五月新娘化的妆,两名花童了拎着她婚纱的下摆在摄影师的指挥下奔来奔去,晓枫也是意气风发的样子。一阵忙碌以后,又复归平静了,婚后晓枫又去了北京打理生意,只是他常来,因为婚后不久烟烟就怀孕了,他必须尽丈夫的责任。小宝宝的即将降临,让烟烟暂时忘掉了那个叫骆凯的人。她每天都要晒一会儿太阳,都要抚摸一会肚子,那里面是她的骨血和最爱。爱情随时都能发生,亲情却不。 在整理衣橱的时候,烟烟发现了那件本想给骆凯以温暖的灰色毛衣,毛衣还没有织成,棒针还插在衣上。她将毛衣贴在自己的脸上,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这时候,一大片的从前就涌过来了。那只在沙漠里前行的鸵鸟,那个懂得在无奈的时候将头钻进沙堆里的鸵鸟,他的生活还行吗,隔了那么多重山那么多重水,他的日子精彩吗。是不是找到了又一个女孩子,男人很容易怀旧,也很容易忘掉从前。 整整一个下午,烟烟的脑海里都是无边无际的沙漠。她没有去过沙漠,但是她想象得出那种苍凉,苍凉的沙漠里一只突然闯进视线的鸵鸟,同样给人另一种苍凉的感觉。 直到黄昏,烟烟都手捧毛衣将自己臃肿的身体倚在墙上。最后,烟烟对自己说,忘了吧! g 烟烟临产的时候,晓枫把生意交给了手下,自己前来照料烟烟,这让烟烟心生感动,自己的选择终究没有错。晓枫对烟烟呵护备至,羡煞了医院里烟烟的小姐妹们。烟烟胖了,脸上的笑容多了,生活平静而甜蜜,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所以烟烟一直都很开心。 有一天,晓枫在卫生间里洗澡,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烟烟打开手机,还没等她开口,她就听到了一个卷着舌头的女声,喂,鸵鸟吗?什么时候回北京?烟烟没说话,怔怔地捏着手机。原来,晓枫也有人叫他鸵鸟,那么,是不是天下每一个男人都叫做鸵鸟呢。 烟烟听到那边传来了北京口音的喂喂喂,这种声调让她很不舒服,所以她关了机。晓枫穿着浴袍从卫生间里出来,说谁的电话。烟烟笑笑说,没有,人家打错了。电话铃又响起来,晓枫看了显示屏一眼,拿起手机走向书房,过了一会又出来了,嘟哝着说,瘦狼真不会办事,什么事都得由我决定,看来得早点回北京。 烟烟看着晓枫的脸,笑了笑,没说什么。没过几天,烟烟就生了,一个男孩。病房里烟烟用疲惫的目光看着小不点儿,轻声对宝宝说,长大了别做鸵鸟,好吗。 烟烟的生活,从此一直都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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