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犹太小王国互相征战,兄弟相残,彼此削弱,只好任由邻国宰割。然而最终的不幸,并非没有警告。当国王、政客和祭司们玩忽职守之时,几位称为先知的勇敢者挺身而出,期望领导人们走上对耶和华的真诚信仰之路. 士师们的事业,大卫和所罗门仍未完成。建立一个伟大的犹太帝国的梦想以悲剧结束。一道坚固的碉堡界线,从约旦河附近的吉甲一直延伸到腓力斯的边城基色,将犹太领土分割为南北两半。 统一,他们就能保持共同的独立;分裂,他们只能任由强邻摆布。 下面讲述的是一个不幸民族的不幸遭遇。数百年的内战和无政府状态之后,接着两百年的流放和奴役。还有一系列黑暗行为的记录——突然的谋杀和徒劳无益的野心。但是,却为我们提供了适当的背景以了解古代最令人注目的宗教斗争。 如果要理解所有先知中最伟大的先知的经历,就必须了解这段复杂时期的主要事件,他是在犹太独立国的最后残余被庞培军队消灭之后很久才诞生的。 伟大的所罗门大约逝世于公元前940年到公元前930年之间。五年之后,他的帝国分裂已是公认的事实。 现在,可以比较一下两个新国家的实力。以色列国的领土比犹大多两倍,人口多一倍。它丰饶的牧场显然比犹大四分之三都是不毛之地的旷野要富饶得多。这并不意味着以色列比南方邻国强一倍或两倍。相反,领土的广阔恰恰对以色列不利。小而坚固的犹大,利于集中统治,易于抵御外侵。 犹大东部,是死海岩石嶙峋的旷野,位于地中海水平面以下一千二百英尺,炎热难耐,构成摩押人和亚扪人入侵该区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南面是茫茫沙漠,一直延伸到阿拉伯半岛。西边同腓力斯人的领土接壤。这些从古克里特岛逃来的人,已大大丧失了先前的凶狠。他们在农庄和作坊过着安定和平的生活。几乎不再骚扰犹大邻居,反而保护了邻居免受未开化的野蛮人的长途奔袭,这些人则刚刚占领了希腊半岛。 而以色列却不同,它四面受敌。约旦河本该成为它一流的天然防线。但是,多次的胜仗,已使以色列的势力范围向东扩展了几百英里。而那时,唯有中国人才有那份耐心在沙漠上修筑防御长城。 有好几次,以色列人似乎已经在加强该地区的防御措施。但由于国内局势不稳,未能完成此事。此后,以色列人只能听天由命,自然被信心十足的东方强邻打败,这些强邻拥有精锐的射手和骑兵。 此外,以色列还有另一个严重的缺点,即它是由十个部落组成的,各部族之间之所以商议联盟与合作,只是由于妒忌别人的权利。他们甚至不能决定合适的首都。以法莲部落的示剑,从许多方面来看,适合作为未来的以色列首都。它是一座古老名城。亚伯拉罕当年向西方寻找乐土时,曾拜访此地,它同过去十个世纪的犹太历史紧密相连。 但是,靠一场成功叛乱而登上王位的耶罗波安,总是疑神疑鬼。他认为示剑不够安全,要把宫廷迁往很远的得撒。 五十年后,得撒又被放弃,移到撒玛利亚,那里位居山顶,便于纵观周围地势。 缺少一个固定的首都(有史以来多少强国因此而灭亡),极大地妨碍了小王国的正常发展。但是,以色列的真正弊病,并不在于地理疆域或政治中心,而是另有其他特殊原因。 从一开始,犹太国家就是个神权政体。这意味着要受神或上帝的统治。由于神不能住在人间,便通过专职祭司来治理国家,神灵的意愿则是不时通过梦境或某种神迹——比如圣树叶沙沙声或上天的信号等等——来披露。 而神,不论是耶和华还是庙辟特,当然是普通大众所不能看见的。因此,祭司就成为神在世上的代言人和谕旨执行者。他们的权力很像印度总督,他以伦敦白金汉宫神圣皇帝之名义,统治着亿万人民,而加尔各答或孟买的人民是看不到皇帝的。 几乎每个国家在政治发展中,都经历过神权统治这一特殊阶段。尼罗河流域和巴比伦如此,据说希腊、罗马也一样。这观念如此之强,以至在中世纪的混乱局面中也生存了下来。它使英国国王成为“信仰的捍卫者”,使俄国沙皇有机可乘,自封为教会与国家的半神式元首。即使今天,在美国参众两院及各州议会上,仍能发现神权观念的痕迹——会议议程首先由牧师致辞,宣称只有在神灵的指导下,才能作出贤明的决策。 自然而然,受一切自然力量主宰的原始人,只能仰仗神圣的祭司来保护他们免受神的惩罚。同样也很自然,国家如此赏识祭司职位,它当然不会自愿放弃。这样伴随着从神权政体向纯粹君主制的更替,发生悲惨激烈的战争不可避免。 在所有民族中,神权政体似乎只在犹太人的观念中牢固扎根,并认为它会永远长存。 摩西从一开始,就坚持严格的神权政体,“十诫”实际上就是新国家的宪法。他任命的大祭司成为人民的行政首脑,圣殿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国都。 征服迦南的战斗,暂时削弱了教会的权势,军事首领权力渐增。即便如此,许多士师同时也是祭司,对国家的生活有着双重影响。 在大卫和所罗门统治时期,似乎国王已建立了绝对统治,大祭司执行的是尘世之主的旨意而非耶和华的意志。 然而,耶罗波安的革命及国家的分裂,给予祭司阶层新的力量,让这些狡猾之士重新获得原有的许多特权。 有利定有弊。犹太国王罗波安虽失去了三分之二的臣民和四分之三的领土,却保住了耶路撒冷。这座城市,作为犹太人的宗教中心,胜过好几座撒玛利亚和示剑,这是不言而喻的。在公元前10世纪,耶路撒冷圣殿实际垄断着犹大土地上的一切祭祀上帝的活动。 很难想像这种国家事务。现今,我们属于多个教派,彼此和睦相处,在星期日,或任何时候,去我们想去的教堂,根据我们自己的意愿去礼拜。然而,古代犹太人无权选择,他们要祭祀,就必须将供品供在耶路撒冷圣殿的神坛上。 因为犹大国家很小,所以到一次耶路撒冷并不费事。不过,大多数犹太人一生到圣殿也就两三次,而且只是在非常重要的日子才去。他们不在乎花几天时间旅行到至圣所,但这却使耶路撒冷在人们的心中占据极高的地位。在中世纪,据说条条道路通罗马,而在古巴勒斯坦,则是条条大路通圣殿。 当以色列的国王们筑起屏障,将他们的臣民与可恨的犹大邻居隔开时,耶路撒冷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声望。它确立了自己作为殉教者之圣地的地位。圣殿的祭司们同犹大国王们达成共识,拒绝承认“非法的”以色列统治者。他们谴责北方的“叛乱者”,不接受“合法的”王位继承人,认为是违背耶和华的意志,应该诅咒;这实际就是排除了全体以色列人的教籍。当可怜的北方王国被亚述的政治贪婪所吞没时,犹大神坛的侍卫们欣喜若狂。 是耶和华惩罚了他不忠的子民,现在万事大吉了!可惜!一百年后,他们也将遭到同样的命运。接下来的几百年流放经历教会了他们待人要宽容和仁慈。 要让一个现代的孩子对这种情形有个清晰的了解并非易事。如果父母由于某种原因,不喜欢他们的牧师,就会默默地去另一个教堂,并不觉得有任何罪感。但是,公元前10世纪的以色列同当时的犹太人一样,都是耶和华的忠实信徒,不愿被视为“异端”(就像美国的公众,若没跟大多数邻居和市民投同一党派的票就被视为政治异己一样)。他们想同圣殿保持接触,可是圣殿远在耶路撒冷,而耶路撒冷是敌对国家的首都。无可奈何,他们被迫建立几座自己的圣殿。 然而,这不但未解决问题,反倒更糟。这使他们陷入与14世纪那些欧洲人相同的尴尬处境。这些欧洲人居然胆敢选自己的教皇来和罗马公认的教会首领对抗。 很抱歉,在本章扯进这么多历史解释,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期望对以色列和犹大之间不幸而复杂的关系有个清楚的了解。 以色列享有世间的一切好处。犹大则占宗教绝对优势,事实证明,犹大是两者之强。现在必须简明扼要,叙述两国分裂至流放期间的政治发展。 以色列和犹大的争执,被来自东方的入侵暂时打断。自封为埃及王的示撒,是个亚洲冒险者,在本国建立了新王朝。他一直密切关注着犹太国家的动静。我们该记得,他曾在耶罗波安逃到埃及时,慷慨赐予他友谊,并鼓动他返回耶路撒冷起义,夺走大卫的绝大部分财产。 如今,新国王的部落内战,给了示撒可乘之机。他举兵入侵以色列,又攻占了耶路撒冷,任其士兵摧毁圣殿。然后北上,夺取并摧毁了以色列一百三十三座城镇和村庄,满载从犹太国家掠夺的财物,返回埃及。 以色列国很快恢复,但犹大几乎遭毁灭性打击,财物被一扫而空。圣殿重建起来了,但紧绌的财政已不容重现昔日的豪华。铁铜代替了金银,往日的辉煌随风而去,好奇的示巴女王再也不来拜访了。 遭侵袭不久,耶罗波安去世,其子拿答继位。这位年轻人做了同贤明的先辈们一样的事:向腓力斯人开战。 当基比顿拒绝投降时,拿答下令以军围城。但他还未来得及给这座城任何厉害便被军中的一名将领,萨迦部落的巴沙谋害。 巴沙自称以色列王,株连拿答九族,还首都于得撒。他继续围困基比顿,同时向犹大宣战。 犹大王罗波安已死,其子亚比央继位。亚比央在位仅三年便去世,王位传给四十二个王子之一,名叫亚撒。 亚撒在位其间,犹大王国状况好于从前。他拆毁了国内所有的异教神坛,巩固了圣殿祭司们的地位。 他在位四十一年,日子无比艰难。首先,得抵御几个埃塞俄比亚部落的侵袭。打退他们之后,同以色列的交战又开始了。以色列王巴沙开始封锁犹大。他加强了拉玛城的工事,该城是南北交通要道。这就意味着犹大同大马士革、腓尼基的交通被切断。 亚撒担心本国会被以色列的经济体制所扼杀,便寻求外援。他派使节到亚兰王宫去,亚兰国王便哈达统治着从黎巴嫩山脉到幼发拉底河沿岸的大片平原。 犹大王厚赠亚兰王,请求他从腹背进攻以色列。便哈达同意了这一计划。他刚同巴沙缔结了友好盟约,这倒不假,但是,那时人们并不看重条约。 便哈达集结部队,离开首都大马士革,向南进发。 他攻陷了以色列北方城堡但,征服了以色列全部土地,直达加利利海。以色列被迫求和。犹大得救了,通往大马士革的商道再次打通。 毫无疑问,亚撒这么做看似对本国有利。但是,他及其追随者为第一次将外国人扯进犹太人内部纷争将抱恨终身。从此以后,每当东方君主们手头缺钱,便设法使犹大或以色列“邀请”他们一国或几国联合,前去援救打仗,趁机掠夺求援国的财物,以补偿“援军”的耗费。 至于巴沙在位二十九年,多半是在与先知耶户争论。起因在于是否继续信奉异教神像。 犹大是相对单一的民族,而以色列却住着一大帮外族部落。有些祭拜太阳神巴力,有的信奉金牛偶像,亚非的人民认为金牛是健壮和尊严的体现。 以色列的历任国王要解决这一极为遗憾的现状,绝非易事。经过了几百年之后,在约书亚征服了的土地上,以色列人实属少数民族。他们不能干涉当地人的个人信仰,否则有叛乱的危险。现在,印度仍有多种宗派英国人并不赞成,但英国政府很明智地不予以干涉。那儿曾由于宗教偏见的缘故,发生过一次大叛乱,教训难忘。所以,政府与当地寺庙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 巴沙面临同样的困难。国内有那么一帮骚动不安的狂热分子,认为对异教的宽容是道德上的软弱。他们呼吁巴沙及历届国王消灭异教神像、异教祭祀以及所有不承认耶和华是唯一上帝的人。当统治者出于国家利益,拒绝这种无异于政治自杀的事情时,狂热分子纷纷指责他们是正义事业之敌,认为他们不配高居王位。 巴沙是踏着被杀君主的尸体爬上王位的,没胆量去冒这个险。他被迫宽容那些祭拜金牛的人,只要他们答应支持自己反对敌人即可。不论何时,当耶户觉得有必要传达上帝的旨意时,巴沙总是毕恭毕敬地听着。但却不肯采取任何措施对付被万般蔑视的异教。因此,到他去世时,以色列领土上的巴力神庙比以前更多。耶户大怒,将各种各样的灾难降临到巴沙王朝,以惩罚其对宗教的冷漠。 这些预言以惊人的速度应验了。巴沙死后不久,继位的儿子以拉被谋害。这家伙比他父亲好不了多少。他在得撒举行的一次臭名昭著的宴会上,与战车统帅心利发生争执,被心利一刀刺死,然后心利自立为以色列王,占据王宫。 人们虽然对流血司空见惯,但对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的暴行,仍感过分。他们派人去请围攻基比顿的军队统帅暗利回首都恢复秩序。当心利听到暗利部队正向得撒进军时,勇气顿失。他一把火烧了王宫和全城,登位不到一星期便自焚于首都的火焰中。 由于在心利统治的六天之内,杀死了以拉的所有兄弟。王位丧失了合法继承人。暗利作为唯一合法的继承人登上了王位。他决定离开得撒废墟,另找合适的地点建都。 他在西边找到一座山,属农民撒玛所有。暗利花重金买下此山,建起一座新城,名撒玛利亚,即撒玛之城。 在这走马灯似的王位更迭中,到此为止,暗利是以色列国最重要的一位统治者。不管有什么过失,至少他还能打仗。在位十二年间,他一直同便哈达交战。这场竞争因实力悬殊而显不公。但暗利顶住了,甚至还稍微扩大了领土。 他死时,将扩大的王国留给儿子亚哈。这正是这个亚哈,才是以色列真正麻烦的开端。因为亚哈软弱,而他的妻子耶洗别却强悍。不久,这个女人被公认为以色列国的真正统治者。 耶洗别是腓尼基城西顿王的女儿。腓尼基人信奉太阳神,耶洗别是太阳神的忠实信徒。按照惯例,王后应改信丈夫国家的宗教。然而,耶洗别没这么做。她来撒玛利亚时,带着自己的祭司,在亚哈的宫里站稳之后,便开始在以色列首都的中心建造太阳神庙。 此举令人大为震惊,先知向上天呼号。但耶洗别毫不在乎,开始一步步迫害那些信奉耶和华的人,施行宗教恐怖统治,直到被耶户的革命推翻。 万幸,对受迫害的耶和华信徒来说,当时南方王国正由一名英明智慧的国王统治着,他叫约沙法,是亚撒的儿子。他受过严格的宫廷教育,具有非凡的外交和军事才能。 约沙法知道本国的武力不及以色列。所以,他尽力在两国维持休战状态。首先,他娶了亚哈和耶洗别的女儿亚他利雅为妻。接着,同岳父订立盟约,如此以来便保证了北部边界的安全。然后,他开始攻打住在死海对岸的亚扪人和摩押人,征服了他们的土地,这使他威名大振。但这仍不能令老先知耶户息怒,他指责约沙法与邪恶的耶洗别友好,并谴责同以色列的协约是对耶和华的直接亵渎。 除了这些关于他信仰不坚的指责外,约沙法诸事顺利。他逝世于公元前850年,臣民深感痛惜,将他葬于大卫城的家族陵墓中。 以上就是公元前9世纪上半叶犹大王国的历史;以色列则完全是另一种情形。 耶洗别建立了名副其实的宗教法庭,处死或流放那些拒绝信奉太阳神的人。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止这一强迫全民改变信仰的作法了。但是,同往常一样,在这关键时刻,民族良知起作用了。 先知以利亚挺身而出,挽救人民免于堕落。 我们对于这位著名人物的早年所知甚少。他可能是加利利(许多先知的故乡)人,青少年的大部分时光是在约旦河东岸的基列旷野度过的,这种环境影响了他的一生。他属于思想保守派,无须争辩、绝对无疑地承认耶和华是他的主人。 他宁愿过简朴且不舒适的沙漠生活,而不喜欢轻松的城市生活。他的确厌恶所有城市。对他来说,城市是奢华和信仰不诚的温床,居然允许、甚至欢迎从腓尼基、埃及、尼尼微带来的种种异神!他认为城市是异教的滋生地,应该把它和大部分市民从地面上清除掉。 在亚哈和耶洗别看来,先知以利亚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他对所信奉的正义事业,具有无上的信心; 他勇猛如雄狮; 他毫无世俗野心; 他鄙视身外之物; 一件粗制的驼毛皮衣,是他唯一的饰品; 他食用人民施舍的一切东西; 在紧要关头,据说,乌鸦也会喂他。 总之,他是绝对伤害不了的,因为他对尘世无牵无挂,对死亡毫不畏惧,他的全部生命都奉献给了上帝。 难怪这位导师给同时代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以利亚终日忙碌,并富有极强的戏剧意识。他忽而出现在远方城市的某个市场上,发出预言式的警告,未等人们回过神来,又消逝得无影无踪。几天之后,他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神秘而来,神秘而去。至此,人们相信他被赋予了神奇的力量,能够随意隐身。 自上古起,人们就热衷于夸耀英雄人物的美德。随着时光流逝,代代相传,以利亚变成了传奇人物。他富有智慧的言辞已被忘掉,但他的奇迹在死后千年仍然流传。犹太母亲们常给孩子讲故事,说有个神奇的人物能扭转乾坤,挥手一点,河水断流,一袋粮会变成十二袋,能医治百病,起死回生。 这位伟大的人物,为同代人所敬畏,成了那时伟大宗教戏剧中的主角。 如同天空的一道闪电,先知出其不意地来到亚哈面前。国王刚向太阳神许过愿,为此,该受惩罚。 “将有一场旱灾降临此国。”以利亚说,“还将有饥荒、瘟疫,因为耶和华不容许崇拜偶像的罪行。” 他瞬息即逝,亚哈的卫兵什么也没找到。 他已飞过以色列高原,返回心爱的沙漠。基立溪边的一间简陋茅屋,便是他的家。他住在那儿直到夏天溪水干枯,才不得不迁往别处寻觅饮水。他从东往西穿越国土,来到地中海畔的撒勒法。此地归腓尼基城市推罗管辖,以利亚魔术师的大名也传到这异教地区。这里到处传说他如何救活了女房东的儿子,又让这诚实的女人家里在连年歉收造成的饥荒年月里,粮油不断。 但是,以利亚期望以臣民的灾难来唤醒国王的理智,并未实现。恰恰相反,全国性灾难大大激怒了耶洗别,以致她变本加厉地迫害耶和华的信徒。只有少数忠实的老祭司得以生还。他们得到了亚哈宫廷总管俄巴底的保护。俄巴底是个好人,将祭司们藏在自己宫内。耶和华决定在他们被杀之前,挽救他们。 他令以利亚返回以色列,再次向国王陈词。 以利亚当然知道,他这次可是提着脑袋跨入以色列边境的。 他静候在宫廷门外,直到遇见正为国王的马群寻找草场的俄巴底。以利亚央求这位大人转告亚哈,耶和华的使者将再次光临。 国王与先知再次会晤。亚哈敬畏以利亚的神力,毕恭毕敬地听着,并照吩咐去做。他召集所有的太阳神庙祭司,令他们到迦密山顶听命,不得延误,那儿可以俯视耶斯列平原。以利亚说,除非立即解决人民的饥渴问题,否则将爆发一场革命,这次会议,将给国王千载难逢的一个挽救国家的机会。 太阳神祭司们,从各地匆匆赶往迦密山顶。普通百姓也成群结队而来,想亲眼目睹以利亚的魔法表演。 他们看到,一位孤独的老人站在荒废坍塌的石头祭坛前,那祭坛是几百年前,早期定居者到达此地时建造的。 等所有的太阳神祭司全部到齐,以利亚发表声明。 他说,耶和华与太阳神哪个更具威力,似乎有人怀疑,好吧,现在就彻底、永远了结这一问题。他吩咐牵来两头牛。一头给敌手作祭祀,另一头自己祭祀用。 两头牛牵来了,肉块架在祭坛的木柴上。 以利亚宣布:“现在,等待奇迹出现吧!我们谁也不用火去点木柴,只向自己的神祈祷,然后看看会发生什么奇迹。” 整整一天,异教徒匍匐在巴力面前,祈求帮助。但是,他们的祭坛冷若基顺河水,尽管他们声嘶力竭念着奇怪的咒语,可是,无济于事。 以利亚嘲笑他们。 “好一个了不起的神,你们的巴力!”他叫喊着,忘记了眼前的危险。“一个高贵的神,不能来挽救自己的臣民,大概巴力出门旅游去了,也许在睡大觉?叫得再响点吧,没准他能听到!”可是,仍然什么事也没发生。 以利亚允许他们祈祷到天黑。然后请众人靠近,看他的举动。 他拿出十二块石头(象征古犹太国的十二个部落),用它们堆好了祭坛,在祭坛周围挖好沟以便使祭坛与所有的人和物隔开。最后,为加深大家的印象,他请人将水泼在祭坛木柴和石头上。 水浇过三遍,整个祭坛以利亚在祭祀都浸透了。以利亚祭坛上便向亚伯拉罕、以撒和以色列的上帝祈祷。 霎时,一道火光从天而降。 随着水汽的嘶嘶声和湿柴的噼啪声,以利亚祭坛上的供品冒烟了。 耶和华的威力展现在众人面前。 以利亚再接再厉。 他指着巴力的祭司们叫道:“除掉这些骗子!”以色列人扑向这些外侵者,把他们拖到基顺河边,将四百五十名可恶的祭司杀个一干二净。 然后,以利亚转向亚哈,告诉他耶和华现在满意了,天黑之前,干旱就会结束。耳边回响着这些诺言,亚哈向住地返回,没走几步,天空顿时乌云密布,随即雨点噼啪而下,雨水倾泻在干渴的田野。在三年半里,以色列的土地第一次尝到雨水的甘甜。 亚哈把下午的事情告诉了妻子,王后气急败坏,下令逮住以利亚,并以谋杀自己朋友之罪予以惩处。 可是,以利亚早已消失了。他知道这次不会得到宽恕,便格外小心地隐藏起来。他马不停蹄,一路穿过以色列和犹大,直到南部王国的南部边界别是巴城才住脚。即便在那儿,他也无安全感,便继续前行到沙漠地带,忍受饥渴的煎熬。 耶和华派天使送给他食物。 最后,他终于到达西奈半岛的高峰之一何烈山。这儿是圣地,一千年前就是在这里,摩西于雷鸣电闪之中得到了耶和华的约法。 以利亚接受圣谕的经历截然不同。起初,狂风呼啸,几乎把这位先知吹下悬崖。 以利亚侧耳倾听,但什么也听不到。 接着,只听大地震动的轰隆声,大火熊熊。 以利亚再次细听,还是没有说话声。 忽然,风平浪静。 传来微弱的说话声。 以利亚听着。 是耶和华的声音。 耶和华告诉他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他会找到合适的继承人继续他的事业,因为他已年老,为时不多,而以色列还有许多未竟的事业。 以利亚遵命而行。他离开沙漠返回可恨的城市。当他到达耶斯列平原(古代士师曾在此地消灭过亚玛力人和米甸人的军队),看到一个年轻农夫在富饶的国土上,平静地耕作。 耶和华暗示他,这个年轻人就是他的门徒。以利亚停止前行,离开大路,把自己的外衣搭在年轻人的身上。 年轻人叫以利沙,他懂得这一举动的含义。便停下农活回到家,向父母告别,然后随主人而去。他将学习预言和敬神之道,以不负先知这一荣耀。 当以利亚和以利沙到达以色列时,发现该城一派混乱。在耶洗别的影响下,情形越来越糟。从腓尼基又招徕一批巴力祭司,全国像从前一样,到处是巴力神庙。 这时,国王为了把家从撒玛利亚搬往耶斯列城,正在该城修建新宫。正巧有片葡萄园,国王想圈入自己的范围,而它属于市民拿伯。亚哈对拿伯说要买这块地,不料,拿伯说这块地是祖传的,没想过要卖。 耶洗别想出一个简单的解决办法,亚哈是国王,难道不能为所欲为吗?何不杀了拿伯,把地拿过来,这有何难? 可是,亚哈拒绝这么干,他害怕再与以利亚会见,便一言不发,装病卧床了。 耶洗别觉得天赐良机,可得好好利用。她趁亚哈生病之际,指控拿伯不敬,未经审讯,可怜的拿伯连同儿子们,均被乱石砸死,扔到荒野喂狗了。 天哪!事情刚发生,以利亚便出人意料地站在王宫门前。 他的预言令亚哈心惊胆战。一年之内,舔过拿伯的狗,必将舔食国王的血;王后耶洗别的尸体将被抛到耶斯列的大街上,任由野狗吞食。 这预言听上去荒诞不经,不可能发生,但亚哈还是恐惧万分,企图想办法逃脱厄运。 在以色列,他已建立了牢固的暴君统治,因此不怕臣民。如果命中注定要被杀,一定是来自敌人。 人人知道,敌人来自北方。毫无疑问,他要防备亚兰的进攻。幸好,该国正受到亚述王的严重威胁,因此,从南和东两面夹击,或可打掉亚兰的野心。 亚哈决定立即争取主动。他派信使快马去见犹大王约沙法,提议与他一同进攻大马士革。约沙法同意,两位君主一同北上。 太阳神祭司们预言他们将获大胜。 但是,少数忠于耶和华的先知之一米该雅,仍然预言国王将被杀,不论他如何设法逃脱。 亚哈当时的行为正好显示了他的为人。他装扮成士兵模样,同时鼓动约沙法穿上国王服饰。他想:如此一来,亚兰人会认约沙法是国王,千方百计射杀他,而不会留意我。 但是,战斗一开始,约沙法却因身着王袍而安然无恙。穿着破衣烂衫的亚哈反被冷箭射中,负伤而死。 他的遗体运回耶斯列,葬礼之前,要洗去战车上国王的血迹,血水被大街上乱跑的野狗舔食,正好应验了以利亚的预言。战车所停之处,恰好是拿伯的葡萄园。 亚哈之死,不只是意味着王位继承问题,更标志着另一长期混乱的开始。 长子亚哈谢继承王位。可是登基不久,小伙子从撒玛利亚王宫的窗户摔下,跌成重伤。他派使者到太阳神庙去占卜能否恢复。以利亚半道截住使者并回答:“不能!” 亚哈谢死了。 他的弟弟约兰运气稍好。摩押王米沙,本该每年向以色列进贡,这时也起来造反。约兰向约沙法建议两国合力占领瓜分摩押国土。 犹大王觉得这主意不错。 但这次远征,出师不利。不知何故,两国君主试图跨越死海的旷野,而不走通常便利的从北面进攻这条路线。 他们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差点渴死。等到达摩押,却发现摩押王早已有所准备,加固了首都的防卫。他们只能围攻。 围城数月之久。最后,眼看城墙就要陷落。但摩押王决定献祭鼓舞士气。这是一个上帝和臣民都难以忘怀的场面。国王带长子到城墙上,当着敌我双方的面,杀了长子,焚烧其身体,并献给无上光荣的摩押神像。 犹太人看到这些,锐气大减。因为他们(约兰和约沙法这一代)已不那么坚信耶和华。 他们害怕摩押神(在受到如此隆重的祭礼后)大发神威,认为在这种情形下继续围城已无必要,于是撤回。 此时,正是犹太人历史上的重要关头。暗利家族在两个王国都处于至高无上的地位。在北方以色列,耶洗别实行专制残暴的统治;在南方犹大,其女亚他利雅依据外籍顾问的意愿控制着丈夫和国家。耶和华的神威似乎正在各地消亡,巴力似乎暂居胜利。刻不容缓,必须立即采取措施,将犹太人从自己错误酿成的恶果中解救出来。 关键时刻已经来临,需要采取有力快捷的措施。 但是,少说话多干事的以利亚式的人物已不复存在。 以利亚已不在世上。有一天,他和以利沙同行,一辆喷火的马车自天而降,携先知去了他向往的地方。以利沙独自从伯特利返回后,就是这么说的。大家不敢怀疑他的话,因为以利沙这时已继承了主人扭转乾坤的力量,是个令人敬畏的人。 当伯特利淘气的孩子们取笑以利沙的秃头时,森林里突然冲出两头熊吃掉了孩子,以示警告,这仅仅是一例。以利沙无所不能,像以利亚一样,他吭一声就能使河水静止,让铁块浮在水面,还会包治百病,当然他也具有隐身的神奇本领。 所有这些才能,使他在从犹太民族的生活中清除耶洗别非常有利。他有意站在革命运动的前列,计划推翻暗利家族,从以色列和犹大两国清除邪恶的太阳神教。 以利沙没有参加具体的暴动。 他不是个武士,当遇到原则问题时,他也决不是个和事佬。他把战事交给耶户,此人是《旧约》中最生动最丰富的人物之一。 耶户是以色列军队的军官,以勇猛著称。他骑术精湛,箭不虚发,对敌人穷追不舍。选他担当推翻一个顽固旧王朝的危险任务,再合适不过了。 他运气不错。犹大王同以色列王此时正好在一起,他们是近亲,表面上维持着友好关系。 以色列王约兰首先察觉出危险,当听说耶户率军前来时,企图乘铁甲逃跑,但为时已晚。被飞箭射死,尸体丢在路旁。耶户的援军发现后,就扔在从拿伯那里偷来的土地上,听任街上游荡的野狗吞食。 犹大王约沙法被同伙的厄运所惊,拼命跑向自己的国界。在玛西拿部落的以伯莲附近被叛军追上,受了重伤。他设法挪到米吉多,终于死去。 当胜利收拾完两王之后,耶户回头来处置耶洗别。老王后知道难以幸免,便从容镇静迎接命运。她精心穿戴好王后服饰,坐等敌军到来。耶户一到王宫,就喝令王后的侍从将主人扔出窗外,几位贴身侍卫遵命照办。 王后的尸体被扔到大街上,耶户驾车碾过尸体,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那天晚上夜幕之下,亚哈的几名忠实扈从不忘旧恩,离开王宫想为已故的统治者以王后之礼安葬。但是,未能找到耶洗别的尸体。 耶斯列城的狗群已将她撕碎了。该轮到亚哈的子孙了。他们大部分逃到撒玛利亚,但是当看到全国都拥护耶户时,知道抵抗无用,便照耶户的条件投降。耶户对他们一个不留,他们的人头在城外堆成两大堆,以警告任何胆敢反抗起义首领的人。 不久,四十二名犹大王子也遭到同样下场。 还有太阳神的祭司们尚待解决。耶户让人人知晓,他未同他们争吵,甚至对他们的宗教颇有好感。然后,他请他们到神庙去共商大计。他们信以为真,全部到齐。一等他们踏入神庙,一声令下,众门齐关。晚上,这些信奉太阳神的使徒们无一例外,全被处死。 耶户一举铲除了外国统治的危险。暗利家族就此终结。太阳神的祭司一去不复返。耶户成了以色列王,以利沙大喜。 耶和华取得了完全胜利。 但是,人们不久即醒悟到,这场建立在谋杀和流血之上的胜利,对国家并无多大好处。 耶户的确勇猛,但缺少聪明才智。他是一帮宗教头领的傀儡,他们拥立他为王,只是想推行自己狭隘的观念中所谓完美的国家。 他们极为害怕王国的一切人和神,以致不能容忍国内有任何非纯正犹太血统的人。他们环绕以色列和犹大设置了思想障碍,以禁止非犹太范围出生的人入内。他们厌恶同别的国家建立联盟。并宣称,凡与不承认耶和华的国家签订协约,在耶和华看来都是丑恶的。 不过,以色列和犹大两国都太弱,没有东西方几位友好邻邦的协助就难以生存。先知们坚持以宗教为界,事实证明这是一项灾难性的决策,而此项决策的实施恰好是在所有职业军人(王室子弟)被消灭、百分之八十的高级军官被清除之时。 在这些忠实信徒看来,耶户的大革命清除了以色列和犹大的一切蛮夷影响。从此,两国成为真正的“圣地”。这是个崇高的雄心,但是注定要失败的。 世界上,靠谋杀手段难成大事。 即使像先知阿摩司与何细亚这样虔敬的人,事后不久也醒悟过来,对那么多无辜者的流血表示遗憾。 不过,等到他们表示这种想法时,已经太晚了。以色列已被东方诸国征服了。 亚兰也发生了一场革命。一名叫哈薛的叙利亚军官谋杀了国王便哈达二世,篡夺了王位。 哈薛加固了大马士革的实力。当亚述王撒曼二世进攻亚兰时,大马士革失陷了。篡位者的荣耀突告终结。当此消息传到地中海沿岸时,西顿、推罗和以色列的统治者,匆忙接受了征服者亚述王的条款。他们知道找着了新主子。 有亚述资料记载了于公元前842年,发生在黑门山的那场战斗。耶户,即暗利的继承者,自己帮了亚述的大忙。为了弥补损失,哈薛一等撒曼以色撤回尼尼微,就入侵尼尼微北部,将几个犹太地区占为己有。他消灭了这些地区的所有部落,杀男人,掠妇女,将孩子扔下悬崖,接着将自己人迁移到这里。 耶户惊慌失措,连忙向主子撒曼以色求救。但未等亚述援军来到,亚兰人闻讯再次入侵以色列,歼灭犹大主力军;并伙同摩押人、以东人和腓力斯人,大肆扫荡以色列和犹大两国。 那些刀下余生者和幸免于难者都成了俘虏。只有撒玛利亚城还在犹太人手中。 在这危难之际,以利沙前来解救国君。先知和国王共同守城,等候亚述人来救兵。 从纯粹爱国立场来看,他们挽救了国家。亚述人打败了亚兰王,攻下了大马士革,解除了以色列身上的压力。但等胜利后,亚述人便开列了账单,援救不是免费的。 他们要求以色列付账,且数额巨大,还坚持要向亚述进年贡以维持亲善关系。以色列人花了整整一百年,极力摆脱自找的奴役,有时成绩还不错。 耶户的儿子约哈施,在争取独立的战争中比较顺利。他攻下了大马士革,军队向东推进,远至亚述首都尼尼微城下。其子约阿施,战功卓著。他听从以利沙的劝导,忠诚地支持这位伟大先知直到后者死去。约阿施恪守宗教职责,尊敬耶和华,但这并未妨碍他在机会到来时,去掠夺耶路撒冷圣殿中的宝物。直到约阿施的儿子耶罗波安即位后,以色列才尝到独立和光荣的最后滋味。 对这位伟大国王的同代人来说,似乎昔日所罗门时代的好日子又回来了。他们以为本国恢复了东方列强的地位,因而沾沾自喜。 他们注定要大为失望。 灿烂的天空并不意味着新一天的来临,那只不过是国家日近黄昏之前的一抹残阳而已。 毫无疑问,公元前8世纪前半叶,是个意想不到的繁荣时期。一夜之间,乡村变成了城市,牧羊人离开牧群,弃牧经商。古老的通商大道重新开放,商队再次从东向西,从南往北,络绎不绝。 但是对财富的追求,带来了以投机买卖为基础的经济制度的种种弊端。许多偏僻乡村尚存的族长制的简朴生活方式,就此宣告终结。所罗门时代的恶习卷土重来。 耶和华被淡忘,最后被彻底忘却。公元前8世纪的几位伟大的先知阿摩司、以赛亚和何细阿,怀着无尽的耐心和勇敢顽强的意志,极力劝说人们勿信异端邪说,只有财富并不能使人幸福。 以利亚和以利沙于雷鸣电闪之中,谴责尘世的罪恶。 阿摩司、何细阿和以赛亚与前任则全然不同,他们不但演讲,而且笔述。 这时,犹太人从邻居巴比伦人那里学会了书写艺术,并开始搜集过去的故事,抄录先知的讲话以便把先知的智慧传授给子孙。 三位先知反复告诫人们,过度积累金银并非生活的唯一目的。循循善诱地劝说年轻一代,欢乐本身并非罪恶,但它不能带来玄妙的精神满足,没有精神满足,人生就是空虚无趣的。当发现一切劝说都是徒劳,而且越来越清楚地预见,国家独立必丧无疑时,他们便一改警告的口吻,转而向上帝吐露愧疚之言,这类话自以利亚时代以来就绝少听闻了。 他们大半生远离政治,只谈论真理。用现在的话讲,他们可称之为“社会改良者”。 他们劝告富人勤施舍,穷人要忍耐。他们传播自律容忍和乐于助人的新教义。 以上述思想为基础推出合乎逻辑的结论,他们最终形成了全新的观念:仁慈的耶和华爱信徒如子,要求所有子孙互爱。 唉,遗憾!没人听他们的话。 犹太人正为新的繁荣而兴高采烈,为国王耶罗波安的征服而欢呼,为商贸的扩大而欣喜;他们根本无暇理会几个站在市场角落里的古怪老头,大谈什么灾难将临,全然不顾国家上下财富激增的大好形势! 等他们终于察觉到这些警句确有几分道理时,为时甚晚。 远方的尼尼微城,有个幸运的士兵,能力超群,极其狡猾,窃取了王位,自称提革拉·毗列色(那是五百年前一位国家英雄之名)。他梦想建立一个从底格里斯河到地中海的帝国。 真是意想不到,犹太人给了他提早实现野心的机会。 犹大国王亚哈斯不知为何同亚兰发生争执,战争一触即发。亚哈斯求助于提革拉。先知以赛亚闻讯,立刻前去警告亚哈斯勿同异邦联盟。犹大王理应相信耶和华而非异教。亚哈斯回答自己不相信这些,他甚至拒绝向上帝祈求吉祥物,他知道自己干什么,远征亚兰不会失败。 以赛亚持不同观点,他预言犹大和以色列都会衰亡,不等现在的婴儿长大成人,两国都将丧失独立。 即便如此,亚哈斯仍不在意,他搜尽圣殿内的金银,作为礼物送给尼尼微的提革拉·毗列色。当他北上去朝拜威严的同盟者时,他甚至把自所罗门时代以来就竖立在“至圣所”前的铜祭坛也带去献给亚述王。 提革拉·毗列色相当满意。 这些礼物是否使提革拉改变了想法,并对犹太人的态度较以前的亚述人更好,我们不得而知,亚述王的逝世使全部计划落空。 然而,我们有理由相信提革拉至少会放过犹太人。 毫无疑问,继位的撒曼以色继续执行前任国王的外交政策,对犹大王国很宽容,但对以色列则毫不留情。 以色列的最后一位暴君何细亚,听说本国将遭侵略,就匆忙与埃及结盟,但未等尼罗河的远征军赶到,撒曼以色已超过边境,打败了以色列军,将国王作为战犯送往尼尼微囚禁。 然后,围攻撒玛利亚城。 撒玛利亚人决心誓死坚守最后的堡垒。 他们守城长达三年。 撒曼以色,似乎是在一次突击中受伤,死于城下。 继位者沙贡,对该城发起猛攻,撒玛利亚失陷。 以色列人的最后抵抗失败。 他们的王国屈辱地灭亡。 可怕的苦难时期开始了。 两万多户(约十万人)遭到流放。这个饱经战争践踏的国家,现在住着亚述五省移民和犹太十个部落的残余人口,形成一个新的种族叫撒玛利坦。起先,他们是亚述的臣民,尔后相继被巴比伦人、马其顿人和罗马人所统治,再也未能形成一个独立国家。 犹大比其兄弟国多生存了一百五十年,靠对邻国的奴颜婢膝维持着名义上的独立。当西拿基立登上亚述王位,开始命运不佳的远征埃及时,犹大王希西家为保国家免遭连累,便用大量金子予以收买。 为筹足此款,圣殿墙壁上的最后一丝金片也被搜刮以尽。 奇怪的是,耶路撒冷人民并不为国家的处境而觉羞耻,当外国官兵在城内招摇过市时,他们照样吃喝,尽兴玩乐。 然而,他们的冷漠突然变成了极端的恐惧。 因为谣传(来源可靠),西拿基立反悔先前的宽容,决心摧毁犹太人的首都以绝后患。 恐慌之中,犹大人终于向其中一个先知求救。 国王无任何举动。但先知耶利未激励人们,向人民许诺,如果大家下决心誓死捍卫耶路撒冷,直到最后一刻,就会得到耶和华的帮助。 他的预言似乎应验了,亚述军队陷入了尼罗河三角洲的沼泽中,大多数士兵死于热病或其他疾病,被种种神秘的瘟疫所震惊,又加上老鼠专吃弓弦的无名打击,他们拒绝再战,撤军回国。 耶利未大喜,不料高兴得过早,敌人正准备进行可怕的报复。 公元前6世纪中叶,国王西底家当上犹大王,他完全受制于几个外国人,贪图享乐,而丝毫不关心国家的独立。 亚述已步所有帝国之后尘,被迦勒底人(另一个闪族部落)所征服,这些人建立了一个新国家,以古城巴比伦为首都。 这次易主未给西底家带来影响,只要他日子安宁,不管是亚述人、埃及人还是迦勒底人,他都乐于进贡。然而,这种懦夫习惯于草率从事。生活中,他们理应谨慎从事。 当时,迦勒底的统治者尼布甲尼撒与埃及不和。西底家听信谗言,说是时机已到,该采取重大举措为犹大国及国王扬名立威了。 耶利未,这位预言灾祸的先知,振臂疾呼,别干蠢事。 他面见国王,警告说,起义的企图必将带来灾难。 西底家热情正浓,不愿听任何意见。 耶利未提醒国王,自己曾服务于四朝犹大王,还没有不听劝的。 西底家勃然大怒,一气之下赶走了先知。 然后宣布,不再向迦勒底人纳年贡。结果他的都城立即被尼布甲尼撒的士兵包围。 耶路撒冷并未作好长期围困的准备。缺粮短水,瘟疫流行于贫民之间。只有耶利未独自坚持,不愿听“投降”二字。 因疾病而变弱的人民转而反对耶利未。他们指控忠实的领导者被迦勒底人所收买,耶利未企图申辩,被人们丢进地牢。 一位好心的黑人士兵可怜这位老人,将他救出藏在卫兵室,直到围城结束。 耶路撒冷尚未正式投降,犹大的最后一位国王已背弃了他的人民。 半夜,在几名随从的陪伴下,西底家溜出宫门,穿越迦勒底哨兵线。 天亮时,他已踏上往约旦河方向的路程。 尼布甲尼撒闻讯,立刻派快马阻截。 在耶利哥附近,西底家被抓获。 他被带回国王营帐,遭受严惩。 首先,他目睹了儿子们的惨死,接着被挖去双眼送往巴比伦,被迫在迦勒底王的凯旋仪式中示众。不久,即死在巴比伦狱中。 高度文明的迦勒底人,赦免了耶利未,对他非常敬重,佩服他的智慧,允许他住在家里,不受任何伤害。 然而,大多数犹太人,深恐被作为俘虏送到美索不达米亚,遭受以色列人的相同命运,便打算逃往埃及。耶利未奉劝他们留在原地,可是,耶路撒冷处于惊恐之中,无人听劝。他们带着家产行李向东迁移。耶利未怀着忠诚之心,跟随他的人民。他年老体弱,难以经受长途跋涉之苦,死在一个埃及村里,葬在路旁。 这是基督诞生前五百八十六年。 耶路撒冷沦为废墟。 一位迦勒底总督住在约书亚和大卫的土地上。 最后一个独立的犹太国走到了尽头。 犹大,为其不尊重耶和华的意志,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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