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国王路易十四(1643~1715年在位),人称太阳国王。他对法国实施了绝对统治,进行了一系列对外战争,企图统治欧洲。他是欧洲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在他统治期间,法国的文化得到了充分发展。 18世纪通常被人们看成一个专制的时代。在一个信奉民主政治的时代,无论多么开明的专制,也不会被人们当作理想的政权形式。 那些不愿谴责人类的历史学家,也会对路易十四这位大君主提出指责,并让我们得出自己的结论。这位聪明的皇帝即位时,他的国家中天主教和新教两派正势均力敌。经过一个世纪的相互残杀(天主教徒得了很大便宜),最后双方终于实现了和平,虽然彼此厌恶,但既然都是一国之民,非做邻居不可,于是便许诺相互接受对方。1598年颁布的“永久的和不可撤销的”《南特敕令》包括了和解的条款,规定天主教为国教,但新教徒享有彻底的精神自由,不得因为信仰而受到迫害。新教徒还可以建立自己的教堂,可以担任公职。作为诚意的象征,新教徒还可以在王国境内掌管二百座要塞城市和村镇。 这当然不可能实现。胡格诺派并不是天使,把法国最繁荣的二百座城市和村镇交给一个与政府势不两立的政党,岂不是太荒唐? 黎塞留这个聪明的统治者,自然明白这一点。经过长期的斗争,他剥夺了新教的政治权力,却小心地避免干涉他们的宗教自由,尽管他拥有枢机主教的职位。胡格诺派再也不能和国家的敌人进行独立的谈判,除了这些,他们仍然享有从前的权利,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唱圣歌、听布道。 法国的下一个实际统治者马扎林,继续推行相似的政策。但是他1661年就死了,年轻的路易十四亲自担当了统治国家的重任,于是善意的时代结束了。 这位聪明但是声名狼藉的陛下,生平只有一次被迫跟正派人交往,却落在一个好女人、也是一个宗教狂热分子的手中,这似乎有点太不幸了。她叫佛兰西斯卡·多碧娜,是御用文人斯克朗的遗孀,在法国皇宫做路易十四和女侯爵蒙特斯潘的七个私生子的家庭教师,由此开始发达。当那位女侯爵的春药失去效力,国王开始显露厌烦的时候,女家庭教师便取而代之了。他和国王过去的所有的情人都不一样,在她住进陛下的宫殿之前,巴黎的大主教为她和这位圣路易家族的后裔举行了隆重的婚礼。 在那以后的二十年中,王位后面的权力就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而她又完全听凭她的忏悔神父支配。法国的天主教会从来没有宽恕黎塞留和马扎林,因为他们对新教采取了妥协的态度,现在他们终于有机会消除那些精明政客的影响,可以大干一场了,因为他们不仅是王后的官方顾问,而且还是国王的银行家。 这又是一个奇特的故事。 在此前的八个世纪里,修道院积累了法国的大部分财产,而且他们不用缴税,所以在这个总是财政亏空的国家里,他们的剩余财产就显得非常重要。荣耀大于信用的国王陛下感激地抓住这个机会,重新填满了自己的国库——他向他的神职支持者们行些方便,作为交换,他想借多少钱就借多少钱。 就这样,“不可废止”的《南特敕令》被一条一条地废止了。开始新教并没有真正被禁止,但是仍然忠于胡格诺的事业的人,日子变得越来越难过。大队的龙骑兵被派往那些“顽固维护错误教义”的省份,这些土兵驻扎在老百姓家里,发号施令,令人深恶痛绝。他们白吃白喝,偷叉子勺子,弄坏家具,侮辱本分人家妻女,所作所为如同是在被征服地区。可怜的百姓忍无可忍,跑到法院要求保护,却被人嘲笑一番,说他们是自作自受,自己应该知道怎样摆脱这些不速之客,再次获得政府的好感。 很少一部分人接受了建议,到邻近的村子接受了天主教神父的洗礼。但是这些质朴的百姓大多数仍然忠于孩提时代的理想。可是,他们的教堂被一座一座地关闭了,教士被送到船上做苦工,他们开始明白,厄运降临了。他们不愿屈服,于是决定流亡。可是到了边境,才知道谁也不许离开这个国家,企图越境者一旦被抓便要绞死,教唆、协助逃亡者也要被送到船上终身服役。 显然,有些事情我们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从法老的时代以来,所有的政府都曾经尝试过闭关锁国的政策,但是谁也没有成功过。 那些不顾一切要出去的人,总会有办法的。成千上万的法国新教徒走进“地下通道”,不久便出现在伦敦、阿姆斯特丹、柏林、巴塞尔。当然,这些逃亡者不可能带很多现金,但他们是以诚实勤劳闻名的商人和工匠,信誉很好,精力又充沛,没过几年就重新兴旺起来,而他们的家乡政府则失去了无法数计的财富。 毫不夸张地说,废止《南特敕令》实际上成了法国革命的前奏。 法国曾经是,而且这时仍然是一个非常富有的国家。但是,商业和教权主义从来就不能共存。 自从法国拜倒在裙子和法衣之下,她的命运就注定了。签署驱逐胡格诺派命令的那支笔,也签署了路易十四的死刑执行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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