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制度
中世纪的职业战士们试图想建立一种互助互利的组织，这是理所当然的。出于这种对严密组织的需要，骑士制度适时诞生了。
关于骑士制度的起源，我们知之甚少。但是随着这一制度的发展，它提供给这个世界某种最需要的东西——确定的行为准则。这一准则使当时野蛮的习俗变得温情脉脉，也使人们比过去五百年的黑暗时代生活得更融洽。粗俗的边民整天忙于抗击穆斯林、匈奴人和北欧人，对他们的开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他们往往早晨赌咒发誓，信誓旦旦地要慈悲为怀，慈爱待人，可没到晚上就又去屠杀俘虏，故态复萌。但是，进步是缓慢而不间断努力的结果。终于，即使最无所顾忌的骑士也不得不遵守他这个“阶层”的行规，否则就会自讨苦吃。
这些行规在欧洲各地是稍有不同的。但它们都强调“服务”和“忠于职守”。在中世纪，服务被看做是崇高和优美的品德。只要你是个好仆人，从不懈怠自己的工作，做一名仆人就没什么丢人现眼的。至于忠诚，在那个时代，生活就要靠忠诚来担当许多并不愉快的职责，它是战士的主要美德。
因而，一个青年骑士被要求发誓：他既要做上帝忠实的仆人，也要做国王忠实的仆人。此外，他还要答应向那些比他更需要帮助的人倾囊相助。他也要发誓：个人的行为应谦逊恭顺，决不能自吹自擂。他还应当与一切在苦难中挣扎的人为友（穆斯林是个例外，他应当一见即杀）。所有这些誓词，只不过是用中世纪人能听懂的语言说出来的“十诫”。却以此为基础发展了一个以礼仪和举止风度为中心的复杂制度。骑士们力图以亚瑟王的圆桌武士和查理曼大帝的宫廷英雄为榜样来塑造自己的人生模式。这些人的故事都是游吟诗人告诉他们的。我在本书的最后也列举了这样一些有趣的书，供你们阅读。他们希望能证明自己像朗斯洛那样勇敢，像罗兰法国史诗《罗兰之歌》的主人公那样忠诚。尽管他们衣着寒酸，囊中羞涩，但他们举止庄重高雅，谈吐谨慎谦和，以“真正的骑士”而著称于世。
就这样，骑士阶层成了文明礼仪的学校，而礼仪正是社会这架机器的润滑油。骑士精神意味着温良俭让。封建城堡向周围世界展示了如何穿衣，如何进餐，如何邀请女士跳舞等等许多日常生活的繁文缛节，这有助于增添生活乐趣，使人们融洽相处。
骑士制度也和所有人类的组织机构一样，等到它年迈无用时，就注定要寿终正寝。
我在后面一章将要讲到十字军，十字军之后，商业勃然复兴。城市一夜间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城镇居民囊中渐鼓，他们延聘优秀教师，没过多久，就与骑士相差无几了。火药的发明使披坚执锐的“勇士”先前的优势荡然无存。雇佣军的使用也使得战斗不可能像下棋大赛一样精细幽眇了。骑士的存在多此一举了。他们为之献身的理想已经没有实用价值，他们自己也成了逗人取乐的滑稽人物。据说，尊贵的拉曼却·堂吉诃德是最后一个货真价实的骑士。在他死后，他赖以致胜的宝剑和盔甲被拍卖抵偿债务。
但是，不知怎么着，那把宝剑落入许多人之手。华盛顿在福奇谷那些无望的日子里佩戴过它。戈登将军因不愿意离弃托付给他保护的人民而被围喀土穆城堡等死时，这把宝剑是他唯一的防身武器。
我不太敢肯定，但它在赢得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中，的确发挥了难以估量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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